入夜,青山宾馆大堂,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金碧辉煌。令和繁身着洁白的短袖衬衣,西裤笔挺,皮鞋铮亮,与一名穿着月白色丝绸上衣,同样西裤笔挺的年轻女子,并排坐在宾馆大堂,絮絮低语,女子不时发出咯咯的轻笑声,甚是娇艳。年轻女子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长相不算十分漂亮,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不一会,一辆自行车叮叮当当地驶进了青山宾馆的门厅。迎宾的门童疾步上前,手臂一抬,拦住了自行车和骑在车上的年轻男子,满脸警惕之色。作为青山省最大最高档的国营宾馆,青山宾馆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从未见过骑自行车来的客人。这个小伙子怕是宾馆的员工,前来上夜班,走错了门。宾馆职工上下班都从侧门出入的。这位骑着自行车在省城各大酒店宾馆“横冲直撞”的主,自然就是范鸿宇同志了。范鸿宇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笑着对门童说道:“我来见令千秋董事长的,我是他的客人。”不解释这句也就罢了,门童最多提醒他从侧门进入,这句话一出口,门童的眼珠子立即瞪了起来,很不高兴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令千秋董事长何许人物,门童又不是不清楚,今儿宾馆忙活了一整天,不就是接待令董和省政府的诸位大领导吗?你骑个破单车,居然大摇大摆的说是令董的客人,当我眼睛是瞎的?范鸿宇笑笑,懒得再解释。便在此时,令和繁与他的女伴已经站起身,疾步迎了出来。“鸿宇,怎么骑个自行车就来了?你可别告诉我,省政府没车派啊。”见范鸿宇骑单车过来,令和繁也是大吃一惊,定了定神,才确认无误。范鸿宇笑道:“省政府有车,不过我现在还是省委党校的学员,要过几天才能正式去上班呢。艰苦朴素,历来是我党的优良传统。你以为跟你一样,资本主义生活,纸醉金迷?”令和繁哈哈大笑起来,忙即给他引介:“鸿宇,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佳瑶,我女朋友;佳瑶,这位就是范鸿宇,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那位范书记。不过现在已经升官了,是省政府的处长。”“您好,范处长,久仰大名!”徐佳瑶连忙朝范鸿宇伸出手,彬彬有礼地说道。“你好,徐四小姐!”范鸿宇微笑着和她握手。徐佳瑶薄薄的柳叶眉便扬了起来,惊喜地说道:“范处长,您听说过我?”范鸿宇笑道:“你这位男朋友跟我谈到你的次数,绝对比他跟你谈到我的次数要多。我估计,他很有妻管严的潜质。一代青年俊彦,却是房梁公的传人。”房玄龄一代名相,却怕老婆怕到了骨子里头,成为千古笑谈。徐佳瑶瞥令和繁一眼,抿着嘴,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极其开心。徐四小姐目前还不能算是令家的人,也不是令氏集团的职员,此番之所以跟着令千秋一起来青山,主要还是抱着来游玩的目的。徐家的娇娇小姐,自有这个“特权”。当然,与令和繁在一起多呆些时间,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是很要紧的。此外,她还是个“卧底”。对于这一次令氏集团大张旗鼓来青山省考察,徐氏集团高层都比较重视。关键原因就是因为令和繁这两年时间的奇迹崛起,让徐氏集团高层都大开眼界。既然令和繁对青山如此情有独钟,不远千里,三番五次的往青山跑,必定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徐氏集团想要“破译”这个“密码”。考虑到徐氏集团的规模和令氏集团的规模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徐氏高层自然不能露出半点想要打探消息的意思,那也太掉分了。让徐佳瑶以女朋友的名义跟着令和繁一起前来青山,是最佳的了解途径。一开始,徐佳瑶跟令和繁双双在大厅迎候范鸿宇,更多的出于礼节所需。尽管令和繁对范鸿宇赞不绝口,徐佳瑶也只是当作笑话来听。一个内地的年轻小干部,再能干也有其极限,难道还真跟令和繁吹嘘的那样,是全世界都难得一见的经济天才?男人嘛,总喜欢吹嘘。令和繁比一般的男人聪明,他不夸自己,夸朋友。想想看,他的朋友一个个都如此出色,他自己能够差到哪里去?不料一见面,这位范鸿宇先生看似潇洒随意,却一句话就说到了徐四小姐的心坎上,对范鸿宇的印象,立即大为改观。令和繁便朝范鸿宇连连眨眼,满脸含笑。这女孩子,就是要哄的,由范鸿宇代为“哄骗”,比他自己哄的效果要好得太多了。“哎,鸿宇,要不,我送台车给你吧。你说,想要台什么样的车?奔驰还是奥迪?这两款车威严大气,挺合你的身份。”令和繁帮范鸿宇扶住了自行车,笑着说道。徐四小姐眼睛便扑闪了两下,估计这位范处长都没见过奔驰奥迪吧?在内地,这两款车非常罕见,也不知整个青山省有没有一台。范鸿宇笑道:“你就送我一台劳斯莱斯,我也不能开啊。再说了,洪南高速公路要是不能修通,我开车去江口那边,还得绕一个大圈子,累得不行。”令和繁哈哈大笑,说道:“好你个范处长,三句话不离本行。放心,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这事就有希望。”“我试试看吧,今晚本来就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行,那咱们上去吧,等着你呢!”令和繁说着,将范处长的单车交到门童手里:“麻烦你,帮我朋友停一下车。”门童早已晕菜,迷迷糊糊地接过范处长这台出尽了风头的自行车,死命的点头称是。没想到他还真是令董事长的客人,不是宾馆的职工。令和繁今天一直和省领导在一起谈话,吃饭,门童认得再清楚也没有了。瞧这个架势,他和范鸿宇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三人并肩走进大堂,搭乘电梯,直上六楼。令千秋住的是宾馆最豪华的贵宾套间,客厅很大,丝毫也不亚于家居套间的客厅,家具配置齐全。“爹哋,这位就是范鸿宇处长。”令和繁领着范鸿宇走进客厅,微笑说道,讲的是普通话。令千秋也和儿子一样,依旧着正装,衬衫领带,西裤皮鞋,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端坐在客厅乳白色的沙发里,范鸿宇一进门,便即起身相迎,礼数周到,绝不因范鸿宇年轻而有所怠慢。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岂能以常礼待之?“您好,令董事长!见到您非常高兴!”范鸿宇上前去,给令千秋微微鞠躬行礼,恭谨地说道。撇开令千秋的身份不谈,范鸿宇与令和繁是好友,令千秋乃是长辈,自当礼敬。令千秋微笑着伸手和范鸿宇相握,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嘴里也十分客气:“范处长,久仰大名。总听犬子提到你的诸般神奇之处,我真的是非常钦佩。一直以来都想和你当面详谈,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令董谬赞了,我与和繁是好友,他夸大其词,也是有的。”范鸿宇很谦逊地说道。“哎,绝无夸大。你们搞的那个天歌掌上游戏机,那可不是假的,占有全球几乎百分之百的市场份额,也不是假的。繁盛贸易公司今非昔比,我亲眼所见,更加不是假的。所有这一切,俱皆是来源于范处长的创意。我倒是觉得,单单神奇二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孟子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说的应该就是范处长这种天纵奇才!”不料令千秋对范鸿宇的评价如此之高。连令和繁都吓了一跳,徐四小姐更是抿嘴而笑。想不到平素认真刻板的“老公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内地干部,如此推崇备至。老实说,对于令和繁的繁盛贸易公司“今非昔比”,徐四小姐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对比。那个时候,令和繁非常气盛,打死都不和她交往,徐四小姐也不可能去深入了解令和繁的一切。但令千秋肯定非常清楚,这样推崇范鸿宇,必定是有理由的。徐佳瑶渐渐将小觑之心收了起来,悄悄地认真打量范鸿宇。除了高大帅气一点,暂时也没看出来有多么神奇嘛……范鸿宇连连谦逊,额头见汗,却是有了三分惭愧之意。虽然令千秋说的是事实,但这一切都归功于二十年的先知先觉,范二哥脸皮再厚,也不能居之不疑。真若是论起商海驰骋,他哪里比得上令千秋这样在商场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老江湖”?“来来来,范处长,这边请坐。和繁,为贵客奉茶!“令千秋礼让着范鸿宇在沙发上坐了,一迭声地吩咐道。繁盛贸易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令和繁先生,便临时客串端茶倒水的服务生,好一番手忙脚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