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圈子

范鸿宇原本以为杨青山的庆生宴会，是在某家大酒店举办。不想李春雨驾着车，直接就冲三环外去了。八十年代末期，首都三环以外相对就比较偏僻了。不像后世，五环以内都算繁华地带。宝马车出了三环，沿途还是能看到一栋栋正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一个个已经建成的小区。作为东方乃至整个世界都有数的超级大都市，首都的现代化进程正在加速。当然，雾霭也已悄悄潜伏下来，准备在将来大放异彩，将这座大都市装点得如同魔幻世界一般，同时为口罩生产商出一把力。宝马车拐进了一个很大的小区，纵算以范鸿宇的眼光来看，这个小区的绿化也搞得很不错，环境相当优美，一座不小的人工湖边，建起了一排排风格各异的别墅，占地面积都不算小，看上去很是奢华。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区。三环以内的用地实在太紧张了，纵算有钱，也找不到这么大块的好地皮，而且旧城改造不但费用较高，还有很多规则需要遵守，挺麻烦的。宝马车在一栋很大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整栋别墅灯火通明，尚未进门就已听到鼎沸的人声，可见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从车里下来，范鸿宇诧异地说道：“小杨的别墅？”杨青山的年纪，可能和他差不多，或许还大点，不过李春雨他们都称其为“小杨”，范鸿宇也就入乡随俗了。“哪儿啊，开什么玩笑？小杨都快穷死了，能买得起这么豪华的别墅？找朋友借的。”八十年代末期，大部分京师年轻的世家子，暂时尚未找到特别好的发财门路，主要来钱的手段就是搞批文和官倒。这两样的要求都比较高，不但要求家中老一辈手握实权，而且要支持小字辈们“捞外快”。但很多老一辈，却是反对家人子弟经商的。除此之外，还要自身本事过硬，能在圈子里混得开，才有人愿意相帮。杨青山性格活泼，讲义气，人缘很不错，可惜家里长辈规矩严，他也不敢明着下海经商，只好小打小闹的混着，不时给人搞个批文什么的，弄点小钱花花。像李春雨这样浑身阿玛尼名牌，开着宝马车的大款，暂时在京师世家子年轻一辈中还不多见。这也还是沾了范鸿宇的光，不然李二少一样得“穷死”，没滋没味地混日子。但“衙内党”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年轻子弟可比的，杨青山自己没钱买别墅，却不妨碍他从朋友那里借别墅来用用，给自己开个生日派对。“寻欢哥！”一名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哈哈大笑着从别墅里迎出来，和李春雨来了个熊抱。这名年轻人个子中等，身板谈不上多结实，穿一件短袖T恤，牛仔裤，打扮十分随意，正是杨青山。“怎么这时候才来，你们迟到了。”李春雨朝范鸿宇一呶嘴，说道：“呵呵，请这位领导去了。你也知道的，领导嘛，就是喜欢摆架子。”范鸿宇苦笑。“鸿宇，你也来了？”杨青山一看到范鸿宇，顿时大喜，笑哈哈地过来，也和范鸿宇来了个熊抱：“真没想到你会过来。怎么，来首都出差吗？”“是啊，寻欢没提前告诉我今天你生日，来得匆匆忙忙的，什么礼物都没带，下回一定补上。”“带什么礼物啊？你这不是寒碜我吗？你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走走走，快请进，一起喝几杯，好好热闹热闹！”杨青山很豪爽地说道。“哟，看来领导的待遇就是不同，咱们在这站老半天了，也没人理。不欢迎啊？不欢迎那咱回去了！”说话的自然是“小魔女”李秋雨了，扁了扁嘴，十分不悦的样子。张梓熙微笑着低声说道：“秋雨，别总是开玩笑。”杨青山早已经将范鸿宇丢在一边，一溜小跑的来到宝马车前，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瞧您这话说的，谁敢不欢迎你啊？咱们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您今儿能来参加我这个生日派对，小杨真是太有面子了，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大小姐，里边请里边请！”说着，就朝张梓熙和佟颜抿着嘴笑。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玩的，平日里开玩笑早就成了习惯，杨青山这也是凑趣。李秋雨这才满意了，伸出纤纤素手，杨青山忙即伸手扶住了，微微弯腰，像恭迎女王陛下一般，将李大小姐迎进别墅。趁李秋雨不注意，不时朝李春雨和范鸿宇做鬼脸。大家嘻嘻哈哈的，进了别墅。张梓熙轻轻靠近范鸿宇的身边，低声说道：“范处长，秋雨还是小孩子，喜欢闹，你别往心里去。”在场诸人，她对范鸿宇的了解可能算是比较深入的，尽管今天还是头一回和范鸿宇见面，萧郎却曾经很详细地和她聊过有关范鸿宇的一些情况。对于尤利民为什么会选中范鸿宇作为大秘书的接替人，萧郎和张梓熙一起“研究”过。无疑，范鸿宇没什么太大的背景，尤利民看中他，完全是因为他出类拔萃的能力。但范鸿宇再牛，估计类似的聚会，参加得也不多。毕竟范鸿宇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京师的“衙内党”，各有千秋。有的人很倨傲，有的人很讲义气，也有人十分平易近人。然而不管外在是何种表现，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他们的出身，确实占有着某种先天优势。这种“血统上的高贵”，决定着每一位世家子内心深处的骄傲，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有时候很难融进去。比如范鸿宇极其优秀，可以和某几位世家子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却依旧难以融入整个衙内圈子。总有那么一些世家子弟，会“自动自觉”地对“草根”出身的人带着天生的排斥心理。纵算李春雨，葆兴等人，和范鸿宇是铁哥们，也未必一定在心里认同范鸿宇是“衙内党”圈子里的人。李春雨今晚邀请范鸿宇来参加杨青山的庆生派对，多半是为了让范鸿宇多结识几位有分量的世家子弟，让他在京师的人脉更加拓宽几分。这么说吧，也许在李春雨葆兴心目中，范鸿宇比他那些“衙内党”兄弟更够生意，更能帮得上忙，分量更重，也只是限于李春雨葆兴的人脉圈子内，范鸿宇能够得到“平等待遇”。出了这个小圈子，其他“衙内党”和官员们并不认账。而李春雨葆兴不同，不管他们去哪里，不管别人以前是不是和他们熟悉，只要打出李家和葆家的大牌子，对方立即便会改颜相向，客客气气的，礼敬有加。“范鸿宇骨子里头很骄傲！”这是萧郎对范鸿宇的评价，张梓熙记得很清楚。她生怕范鸿宇对李秋雨产生什么误会，便紧着给范鸿宇做了个解释。本质上，李秋雨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又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嘴上不饶人，内心未必就真的很坏。“我知道，谢谢嫂子。”范鸿宇笑着答道，语气和神情都相当平静。张梓熙就放心了。看得出来，范鸿宇是真的不在意。真正自信满满的大老爷们，确实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更不用说李秋雨还是李春雨的妹妹，范鸿宇就益发的不会计较了。哪有哥哥跟***斤斤计较的？“嫂子，萧哥今晚上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张梓熙嫣然一笑，说道：“他还有点事，刚刚到新单位，许多情况都要熟悉，工作比较忙。再说，他也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聚会。”萧郎评价范鸿宇骨子里头很骄傲，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和范鸿宇的情形差不多，也不属于“衙内圈子”里面的人，最多算是“女婿党”。这就更加让一些倨傲的世家子弟另眼相待，在他们眼里，萧郎就是想靠着老婆来飞黄腾达。萧郎不大受得了那种眼光。事实上，因为怕人家说他“吃软饭”，萧郎当初还真的犹豫过，要不要和张梓熙继续发展恋情。只是他俩的性格实在太相合，萧郎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这段感情。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嫂子，依我看，你自己好像也并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张梓熙又是淡淡一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不过范鸿宇从她眼里看到了一抹浓浓的爱意。如同范鸿宇猜测的那样，张梓熙确实也不大喜欢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她的性格相当恬淡，天生排斥太热闹的场合。只是萧郎在体制内发展，张梓熙不得不多结交些“衙内党”朋友，关键时刻，好为萧郎出一份力气。她是那么深爱着萧郎，情愿为他做大违本性的事情。幸好还有一个同样温婉如玉的佟颜作陪，待会不至于没人聊天说话。“萧哥可真幸福。”范鸿宇微笑着感叹了一句。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张梓熙笑道：“你也一样啊，听说高洁非常非常爱你。”范鸿宇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