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谁是无神论者

苏拉微微垂下了眼睑，心里盘算着到底要先问他些什么问题才好。仔细一想，要问的问题，还真的是很多。不过有些问题，却并不适合问这个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可以信任的先知。倒是有一点苏拉是非常的好奇，好奇到了不问出来就心里发痒的地步。那就是蝶谦这个神棍……不，蝶谦这个先知所拥有的能力的问题！如果是听那些族人说说，可能苏拉还不相信，毕竟她也是接受着唯物主义价值观长大的孩子。可这一次，她是用自己的眼睛，清清楚楚亲眼看到，蝶谦在高高的椰子树下，操纵风救了她！怎么都没办法解释！凭空下落的时候，是自由落体运动，速度会越来越快，怎么可能突然有一阵风把人托起来，然后稳稳地落在……唔……落在他怀里？眼见为实，苏拉即使会质疑别人，却无法质疑自己的眼睛。想到这一点，苏拉除了脸红心跳之外，就只觉得毛骨悚然。毫无疑问，苏拉生长在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之下，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却不由得让她怀疑起了自己的信仰。“我问的问题，你都会照实回答我吗？”苏拉听到蝶谦那句话，就知道事情可能要糟，绝境之中，她反而静下了心神，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安静地道。接下来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玩得最刺激的一次“真心话与大冒险”了。蝶谦说，他有心理准备。这句话让苏拉很是琢磨，他是对什么事情有心理准备呢？今天的变故？她对他的态度？食物危机的解决？抑或是……她的身份！“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从来不会……”蝶谦的眼睛里掩下一缕受伤，柔软如云的声音轻轻回答道。“好，那我问第一个问题，”苏拉提起勇气，抬起头直视蝶谦的眼睛，“你……会杀我吗？”“……”蝶谦愣住了。今天，好像是从早上第一次见到这位少主起，就不知道是第几次发愣了。眼前的女子，还是以往的那般漂亮，但现在的她映在通红的火光里，却少了那一份稚气，而多了一份……坚毅？蝶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袋里会出现这个词。“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都请告诉我！”苏拉的眼神不避不退，直接迎了上去。“我不会杀你，而且，我会尽我所能地阻止一切对你的生命有威胁的行为。”蝶谦认真地回答。“很好，第二个问题，换你问了。”苏拉耸了耸肩，只要他保证她不死，后面的事情都好说。虽然不知道蝶谦值不值得信任，但是苏拉总有种直觉，蝶谦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不管女人的直觉到底靠不靠谱，但是有些时候，再谨慎的赌徒也只有孤注一掷，因为他没得选择。“好，希望你也照实回答。”蝶谦的声音冷静而平和，“少主今天早上，第一次用那样迷茫的眼神看着我，甚至连我靠近你，摸你的额头，你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喊叫，又是摔桌子又是砸椅子的。可是，你却在海边动手打了我，而后我救你的时候，你居然还会……”蝶谦停住思考了一下，实在找不出语言来表达，当时她脸上浮起的那一抹红晕。苏拉的气息有点紧了，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很多细节处理得糟糕透顶，对于蝶谦这样跟身体的原主人亲近，又十分聪明的人来说，露馅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蝶谦应该确实没有杀她的意思，毕竟他得出了这么多不寻常的结论，也只是选择了私自来跟她询问，而不是去跟族长商量或者把事情闹大。“你打了蛇姑，大快人心，又跟族长正面交锋，居然还找到了一种新的食物，可以让我们不用再放弃人在山林里自生自灭……”蝶谦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柔美的微笑，道，“不过……你究竟是谁？”苏拉刚刚放松的心情，在到蝶谦压低声音的询问时，又紧绷起来，本能地握紧了双手：“什……什么啊？”“你不是少族长！”这次再开口，蝶谦是直接下了结论。“不是少族长？呵呵，那……是谁？”苏拉开始踢皮球了。“我在等你告诉我啊。”“告诉你什么？”“告诉我你是谁啊……”“那我到底是谁？”“你不知道？”“你不是先知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蝶谦皱起眉头，很聪明地闭了嘴。苏拉笑着看他，看这个一天之内就猜出了事情真相的所谓先知，怎么把这个乱七八糟的逻辑绕回来。但是，苏拉的胡搅蛮缠明显没有干扰蝶谦太久，过了一会，他问道：“好吧，你叫什么名字！”苏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身为一个穿越者，苏拉怎么可能知道被她给魂穿了的部落少族长的名字？这游戏，明显已经玩不下去了。所以，苏拉决定不讲道理了，直接拒绝回答道：“你问了很多问题了，换我问你了！”“哦……”蝶谦也没提出异议，“那好，你问吧。”“你们先知，都是怎么跟神沟通的？就是……你操纵风的那个，我可以学会吗？”苏拉强烈地没有安全感，因此更强烈地渴望保护自己的能力。“神？跟神沟通？”蝶谦的目光里满是困惑和不解。“对啊……先知不就是跟神沟通，还可以预知未来什么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真的有神明存在吗？”蝶谦微笑地歪了歪脑袋。“难道没有……”苏拉眼冒金星。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本来苏拉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蝶谦操控风的一手，却让她大吃一惊，可是她才刚刚改变自己的信仰，蝶谦居然反过来问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无神论者啊！“可以换我问了吗？”蝶谦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苏拉面前，柔声问道。“嗯。”苏拉在蝶谦面前已经放弃了抵抗，“你是不是想问，你真正的少主哪里去了？”“当然不是，”蝶谦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昨天半夜，就已经知道她死了，所以今天早上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我直接就带人进去了……”“呃，是这样……”苏拉想起刚才狐羽说过的话，以及燕冰的反应，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清晰起来。“我可以问我的问题了吗？”“当然可以，问吧。”“没什么，还是刚才问题的继续，你叫什么名字？”“名字……”“嗯，不是少主的，而是……你自己的名字。”蝶谦怕苏拉不理解他的意思，又解释了一遍。苏拉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刺蝶谦漆黑的瞳仁：“苏拉。我的名字，叫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