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后的三娘揉了揉微疼的脑袋,迟钝的思维在看到房间的布置后,总算有了一丝清醒。原来她来到了自己的二姐家了啊。起身打理了一番仪容,在婢子们的帮忙下洗漱过后,三娘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懒洋洋的爬到了软榻上,抱着暖炉闭眼养神。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二姐家的,也不想去打听。总之现在的她只想再小憩一会儿,她还有点犯困来着。不过她老觉得脑门儿有点疼,但三娘把这个疼痛归咎为宿醉后的正常反应。就在她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二姐金茗儿却笑嘻嘻的走进了屋子,身后的婢子们将茶水点心摆放好后,又安静的退了出去。金茗儿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喝了口热茶才看着懒懒的三娘打趣儿道:“瞧你这懒虫样子,也就是在我这儿你才这般模样。要是在家里,不晓得爹爹见了又该怎么说你!”“二姐~~!”三娘撒娇的嗔了金茗儿一眼,侧身躺着,伸手抓了一块桃花酥吃起来。“大冬天的,不这样儿难道还要跟夏天一般的?冬天就是要躺着享受嘛~嘿嘿。”“你就懒吧!”金茗儿无奈的笑了,将茶盏冲三娘推了推。“喝点水,别噎着了。昨儿个喝那么多,要不是柳看护背着你来,我还真不敢相信那又闹又哭的主儿是你呢!”噗!还没喝下去的茶被三娘全部都喷了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二姐问:“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真的又哭又闹?!”她记得自己的酒品没那么差的说……不过三娘似乎没抓住重点!重点是:木疙瘩,背着,三娘回来的!背着啊~!木疙瘩啊~!金茗儿白眼了三娘一眼,掩嘴笑道:“那还能有谁?双喜跟着一块儿来的,我叫家人又送着她回家跟爹爹说你昨儿睡我这儿了。三妹,你跟这个柳看护…你们不会…”看着金茗儿探寻的眼神,听着她话里有话的询问,三娘赶紧明志一般的摆手道:“姐姐,你们可别瞎想歪了啊!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真的!我们可忒纯洁了!!!”拒不承认有JQ!拒不承认!!!而且她自觉,跟那个木疙瘩还真没啥胡七八糟的羁绊来着。但是三娘的竭力否认在金茗儿看来,却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三娘一脸冤枉的表情逗得金茗儿笑了出声。“昨晚看着你拉着那个柳看护不依不挠的瞎闹,我和你姐夫还以为你们有戏呢!呵呵呵,不过那人倒是个不错的男子,就你那一脸鼻涕水儿的朝着人家身上乱蹭,还吐了他一身,他也不嫌不恼的站在那儿直到你消停才离开。”“不会吧……”三娘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事实。那个木疙瘩会依着自己胡闹?会依着自己把鼻涕眼泪和呕吐物蹭到他身上?二姐,你要真相啊~真相啊!!!那丫的最多就是难为情的不知道该真么办,所以才会跟个呆木桩似的站那死扛着任我闹腾哟。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啊!他丫的,就是一个典型的扮猪吃虎啊~有木有!!!还是一个隐藏毒舌系嘞!看三娘不信的样子,金茗儿继续笑道:“不信啊,那一会儿双喜过来了你问问她就知道了。要不,你问那个柳看护也行。昨儿个太晚,你姐夫也把人给留下了。”“哈?!”三娘撇了撇嘴。“你们留下他干嘛啊?”“你这丫头!”金茗儿伸手戳了戳三娘的脑门儿。“人家大老远的帮咱们把你背回来,难道还要赶他回去不成?!不懂事儿!”三娘撮着嘴不吭声,心下寻思着赶紧找那个木疙瘩求证一下,昨晚自己是不是真如姐姐说的那样。若是真的,那她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姐,那个木疙瘩在哪儿呢”三娘赶紧问。金茗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指了指后院西厢房说:“在西厢房呢!”三娘跳下软榻,穿好鞋子抱着暖炉就冲出了房间。急匆匆朝西厢房赶去。待三娘离开后,金茗儿噙着偷笑一路来到了书房。朝日龙太郎正在看账簿,抬头看到妻子进来,赶紧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捂着那双白嫩嫩的柔荑,替她暖起手来。“茗儿,三妹那你去过了?”他问。金茗儿点着头,挥退了下人,才对丈夫说:“去了。跟她说了昨晚的事儿,现在她呀火急火燎的去找那个柳看护了!呵呵。”看着妻子的笑脸,朝日龙太郎也笑了。“你说,要是三妹事后知道咱们设计了她,会不会反倒把这事情给搅黄了?”“不会!”金茗儿笃定的说道。“我们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三娘好嘛!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来年就十八了,也该找个人嫁了,总不能一直守着酒馆过一辈子吧!我看这个柳看护跟她倒是挺般配的,我们不帮着牵牵线,那三娘还得拖到多大岁数了才能找个好人家,你说对吧?”朝日龙太郎点点头,标准妻奴样的赞同着妻子的说法。“是啊,三妹年纪越来越大,上门说亲的也是逐渐门可罗雀的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点子。”“可不是!”金茗儿同丈夫双双坐下,依偎在一起。“昨晚我看那柳看护对三妹真是挺照顾的,连三妹吐了他一身,他都是先帮三妹擦着脸,这么个细心老实的男子配我家三妹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道他家世如何?对了,我让你差个人回去告诉我爹,昨晚是柳看护背着妹妹过来的,你差人去了吗?”“你说的这事,已经办妥当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为夫的办事能力?昨晚送双喜回去的人回来跟我说,已经对岳父说了。只是老泰山大人没什么表示而已。”金茗儿颔首道:“估计我爹今日便要三妹好瞧了!希望一切都能顺着咱们的意思走,那就真是皆大欢喜了!”朝日龙太郎笑着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尖道:“但愿吧!现在我们还是想先想想下个月岳父大人的大寿,咱们送点什么去吧!”金茗儿点头应着,不再纠结三娘和柳伯铭的问题,转身跟丈夫商议起给父亲送寿礼的事情来了。话说三娘这一头。三娘来到了西厢房却找不到那个木疙瘩,于是急得犹如一个慌着拉便便的小狗一样,坐立不安的开始拉开嗓门儿大喊起来。“木疙瘩!木疙瘩!你丫死哪儿去了~给我滚出来~~~!”喊了老半天,人是喊得累哼哼不说,人影子却不见半个的。三娘气极,一跺脚开始顺着房里屋外的四处寻人。见人就问见过木疙瘩没?下人们却都摇头说没见过。坐在回廊上,三娘由于肺扩量用太多,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抬脚正准备继续找人,眼尖的就瞅见某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三娘赶紧急巴巴的冲了过去,拉着人就钻进了一旁的花园。“死木头的,你丫滚哪儿去了?没听见我叫你啊?”三娘睖了一眼柳伯铭。“我听到了。”柳伯铭缓缓的,有点无奈的说:“只是当时在下有要事处理,来不及答应你啊!”你那大嗓门儿,恐怕是整个朝日府邸,有双耳朵没聋了的都听到了!“哟,就你还能有什么要事?”编理由也要打个草稿吧,孩子!三娘斜眼看他,一副怀疑的样子。柳伯铭憋了半天才道:“在下确有要事!”“说来我听听!小样儿的,你是找理由,找借口呢吧!”三娘不依不饶的逼问。柳伯铭被三娘逼急了,低声吼了一句:“难道你要我在入厕的时候也答应你吗?!”“嗨,我以为多大事儿呢~不就是拉个粑粑嘛~!切!”三娘笑着不在意的说到,还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仔细的确定着四周有没有蹲墙角的人。她满不在乎的话却让柳伯铭极度不适,这个女人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模式思考。这种话,她也能家常便饭一般的往外说!一点都没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做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在外人面前就不这样,为什么一到他柳伯铭这了,这个丫头片子就各种让自己无奈呢?!柳伯铭想不通,只能循循善诱的说:“我说三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也……这也忒俗了点儿吧……你一个女子家家的,这么说有点有辱斯文。”才说个拉粑粑怎么就有辱斯文了?怎么就被批斗成俗人主义了?!三娘无语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木疙瘩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朽木!“不说拉粑粑,难道说拉屎?那更难听好不好?!拉粑粑还稍微可爱一点的说!”天呐!柳伯铭45°望天的默默肉牛满面。这种话还分着可爱和不可爱之说?佛祖菩萨啊,这个女人一定是变异来的吧?是的吧!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这么跟男子说这种话的?!还是说这种入厕的问题!柳伯铭不想跟三娘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赶紧扯开话点。“你一大早找我有事么?”一听柳伯铭这么问,三娘立马严肃了。“废话!我这可是急事!是大事啊!”见着柳伯铭挑眉,一副找我什么事的样子,三娘继续道:“听我二姐说,昨晚是你送我过来的?”柳伯铭点头,三娘又问:“我对着你又哭又闹了?”又哭又闹?!柳伯铭微微思考起来。说到这哭么,自己背她进屋子的时候不小心让她的头磕到了床头,她倒是喊着疼的掉了两滴眼泪外加干嚎了两声,算是哭了吧?再说这闹嘛……把他的衣服吐脏,还嘻嘻哈哈跟他说什么干脆要不再吐一点儿,把衣服整件丢了算了,然后像个八爪鱼般的要冲上来继续对着他狂吐,应该也算闹了吧?于是他很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有点哭闹,不过你一会儿也安静下来了。我说,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不是吧……还真如二姐所说啊……这回算是丢人丢到撒哈拉了!三娘没好意思再问自己是怎么闹的,这倒是让柳伯铭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三娘继续问下去,那他还真是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了。要是说了实话吧,那这个丫头若是知道自己把她的头给磕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着呢。“我问你,我那丑态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人看到了?”拜托各路诸神佛菩萨哟,就让证人越少越好吧!三娘心底各种求神拜佛。“只有双喜和你姐姐还有姐夫在场!”柳伯铭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还好,还好,都是自家人,也不算太难堪。三娘两眼骨碌碌的一转,半眯着看向柳伯铭立刻全开女王模式。“我说木疙瘩啊~!”柳伯铭一看三娘这幅模样,心底暗叫不好。这个丫头不会又要生气了吧?于是赶紧小心翼翼的答应着:“嗯?三娘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废话!三娘白了他一眼,又道:“你看,咱们呢都是好朋友了~还煮酒论爱情,把酒言欢的。你认为我们宿醉的事儿,是不是最好就是咱们自己个儿知道就好呢?”呼,敢情这丫头就是想跟自己说,关于昨晚的事情要保密啊~!还以为她会发飙呢,还好还好。唏嘘感叹一番,柳伯铭赶紧识趣的明志道:“三娘放心,昨晚你只是喝多了,到你姐姐这儿你就睡下了!幸得你姐夫挽留,所以在下才在你家姐姐府上叨扰了一夜。”不错嘛~小子,够机灵的啊!说的是贴切得当,不愧是跟自己混的,有前途!以后姐姐罩你了!三娘大喜,踮着脚拍了拍柳伯铭的肩膀。“嗯嗯,就是这样子滴说!孺子可教也~!”柳伯铭扬起了嘴角,这个女人还真是……呵呵,还好自己没告诉她,其实自打他们进了她二姐府上,一路行来,那丫鬟婆子的该看的都看了。算了,不该说的别说,既然三娘这儿都被自己敷衍过去了,他也没必要跟自己找不痛快,去惹得三娘来跟他急眼。“咱在我姐这儿吃了午饭就回去吧!今儿我就不回酒馆了,你回去跟齐先生交代一声,让他照旧把今天的账本放我书房里就好。”三娘一边走着,一边跟柳伯铭交代着。“对了,顺便你去跟齐先生支点钱,到那锦澜成衣阁去买几件换洗衣服,算是我昨晚对你的酬谢!”“那就多谢三娘了!”若是再不给他换洗衣物,他还真是要恬不知耻的跑去锦澜成衣阁找那管事先整几套衣物回来。他可不想成天穿着那件各种馊味儿散发的衣物,就算现在已经被浆洗干净了,他还是会觉得有股子味儿,总之就是不舒服。两人还没走多久,连屋子都没进呢,老远就看到双喜跑了过来。那双喜一见到三娘就撒欢的跑到三娘跟前,气喘吁吁了一会儿,稍稍平复后才说道:“姐姐~姐姐~不好了,不好了,你快跟我回去吧!”三娘一听双喜这话,急忙问道:“怎么了双喜?”双喜一瞧这柳伯铭也在,火头随即对准了他。指着他说:“姐姐,老爷知道了昨儿个是这醉猫送你来二小姐府上的,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呢!现在差了婢子过来,说是让你带着他回去。姐姐,这可怎么是好啊?”神马?!我嘞个去!三娘郁闷了,这个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双喜,是不是你跟我爹说的?”她睨着双喜问。双喜委屈的说:“姐姐,我怎么会跟老爷说呢!我只跟老爷说,姐姐昨晚太乏了,加上早间二小姐差人来酒馆说想姐姐了,要请姐姐过去说说话。然后您晚上就去了二小姐府上,决定住一宿再回家。奴儿也不知是哪个遭瘟挨千刀的,跑到老爷跟儿前嚼舌头去了呀!”不是双喜,那会是谁呢?柳伯铭是不可能的!他连自己家门儿在哪都不晓得。那到底是谁呢?!三娘一时没了头绪,又加上双喜在一边吵吵的厉害,害得她没空去想这个问题,只能先想着怎么应付她爹那关。“我说木疙瘩,你做好准备吧!我爹很难缠!”三娘说到,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不是吧~!自己真的要去老金家么?柳伯铭有点退怯的问三娘:“我……我……不去行么?”三娘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苦笑:“那你就回酒馆里等死吧!我不拦着!”柳伯铭一听这话,困难的咽了口唾液。他怎么觉得被三娘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立马就要上刑场一般呢!哎……流年不幸啊~还是乖乖的跟上三娘去吧。三娘告别了二姐和二姐夫,带着木疙瘩和双喜,三个人齐齐的走出了朝日龙太郎的府邸,各怀心事的回老金家去了。而金家,因为金茗儿的一点小计谋,则正有一场不知是喜是愁的风暴在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