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钟爱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暖暖大松了口气,她实在无法理解,明明酒量不好,还那么喜欢喝酒,钟爱这坏毛病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她那些朋友带出来的。说来也怪,这陈老爷子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钟爱,对于钟爱喜欢喝酒的事还十分赞赏,如果说对她的客气照顾是因为她对宁先生的救命之情,那陈老爷子对钟爱是真真确确地喜爱了,宴席上一老一小至少碰了两次酒杯。她看着成大字型躺在**的钟爱,精神有些恍惚,她的酒量比起钟爱来说还要差劲一些,之所以钟爱醉了她没醉,纯粹是因为她喝的少,不像钟爱那丫头,明知自己不是千杯不醉的料还喝得那么带劲。床铺被钟爱霸占了,暖暖就算想休息也没地儿了,这片小空间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酒气,她不得不揉着眉角站起来,走出房间呼吸新鲜空气。陈家的院子挺大的,暖暖慢悠悠地晃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很眼熟的小院门口,她站在门口思绪涣散地盯着院里边看了一会儿,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片刻,她抬脚走了进去。在小院子里绕了一圈,停在了房门口,暖暖打量着木制雕花的门,抬手在雕花纹路上滑动,目光里带着一丝迷糊。“你站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背后响起语气淡淡的声音。暖暖慢吞吞地收回手,转身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男人眸光微闪,看着两颊红润的暖暖,问:“醉了?”暖暖裂开嘴角,眼角也弯起,向来清亮的眼睛像蒙着一层薄纱似的,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脑回路像是突然接错了线,乐滋滋地说道:“嘿嘿,小悠?宁小悠,你是被捡来的吧!”“……”男人。随后暖暖晃了晃头,迷茫四顾,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一把扑上去抱住,没有理会被抱着的人僵住的身体,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鼻腔里发出一道细弱的咽呜声。“呜——爸爸,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我好想你……”上一刻还笑得灿烂的脸下一刻立马就乌云密布了,声音哽咽低柔,瞬间就从发现新大陆的惊奇情境转到了恋父情深的悲伤情境里来了。面对一个如此天马行空的小醉鬼,宁先生还没有来得及做其他反应,他抬起手触上趴在他身上的小醉鬼的后领准备拎衣襟把人扒开,却在听到那满是悲伤情调的哭腔后顿了下,指尖触上那细腻的后颈,有些生硬地轻抚着,像是在给动物顺毛似的,抚得几下动作就熟练了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暖暖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她坐起来,双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打量这陌生的房间,一边回想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可是脑袋像锈到了似的,想不起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钟爱喝醉了被扶进陈家的客房休息,她自己也进去了,然后好像又出来了,再然后……还发生了什么?她下床穿好鞋,走出房间,半是惊讶半是惊恐地发现这里是宁先生住的小院子,而后者正靠坐在小院里的木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这时暖暖的脑袋才是真的锈到了,完全无法思考,她满脑子都漂浮着“不妙”两个字,等这两个字刷屏似的过掉后,“完蛋”两字就冒了出来开始新一轮的刷屏。她觉得不能期待自己醉了后会有什么正常反应,平常她都不敢让自己喝醉,以前大学为室友庆生,不小心喝醉了,结果第二天同寝的室友们一个个对她醉酒后的反应忌讳颇深,从那以后但凡是一起出去吃饭都不敢让她喝酒了。可不是嘛,上次因为一杯高度酒醉了后,还吐了宁先生一身酸水呢!这一回该不会故态重演吧?那真是——太可怕了!此时暖暖却不知道,她做了远比吐酸水还要可怕无数倍的事情。暖暖犹豫着是直接走人,还是和男人打声招呼再走,她挪着小碎步,想着如果男人睡着了,那她就干脆走人,不礼貌也总比留下来面对尴尬要好。“宁……”正准备叫一声宁先生,看他有没有睡着,后者就已经睁开眼睛看了过来,提前告诉了她,他是醒着的,闭着眼那是闭目养神。“头晕吗?”暖暖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赶紧摇头说道:“不晕。”那老酒后劲足,容易醉人,却不会叫人醉后头疼,确实是外头很难遇见的好酒。“我醉后没吐吧?”暖暖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再次失望地发现想从其面部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比登天还难。这摸不着深浅的样子让她心里更是忐忑。“没有。”从他嘴边吐出的两个字叫暖暖顿时心安了一点,可是他紧接着说的话瞬间就击断了她脑子里的神经。男人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我不叫宁小悠。”宁,小,悠……暖暖无风也凌乱了,她醉后都说了些神马?男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因为海拔差,他的目光由上而下的看着她,黑得幽深的眸子里隐隐流转着一层蛊惑人心的光泽,道:“我想知道,你到底从哪里得出‘我是被捡来的’这个结论,嗯?”嘎嘣,暖暖都能听到脑子里神经崩裂的声音了,这比听到世界末日还要惊悚一百倍啊一百倍!“……我错了……”暖暖干巴巴地道歉,她拿出了自己最真诚的眼神,最可怜的语气,企图在男人秋后算账里少受些苦头。“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暖暖脑门上挂着一个大灯泡,她不明白男人突然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抱着我喊爸爸,我该认为……这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还是你占了我的便宜?”男人右手绕到她身后,触上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后颈上那块最滑腻的皮肤,那个地方也是人体一个致命的弱点之一。暖暖只觉得头皮发痒,从后颈与男人的手接触的地方分出两丝酥麻,一丝往上蹿进大脑,一丝往下蹿进尾脊,她心惊胆战的,有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笼罩着她。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抱着男人喊爸爸是什么样的情形,她对那个醉酒后就像精神分裂的自己已经无力吐槽了。这是暖暖第一次听到他一次性对她说这么多话,可是她一点感觉不到高兴,满脑子空荡得只剩下“完了”两个大字。后颈抚着的手指力度越轻,她的心提得就越高,真怕男人气怒之下一个嘎嘣就把她给解决了。“宁苏悠。”“啊?”暖暖睁着眼睛看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跟上对方的节奏,这都跑哪去了,为什么她突然听不懂了……“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但是,记住,不要再叫我,宁,小,悠!”“……”暖暖表情呆呆的。后来她怎么离开这个小院子的,暖暖到老都还觉得发蒙,可见当时她走的时候是完全不在状态的。回到钟爱休息的客房,暖暖才彻底回过神来,耳边响起了她的手机铃声,循着声音看去,就见自己的手机正在床边的地方躺尸,才想起自己离开房间之前有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大概那个时候脑子就开始发蒙了,都忘记把手机收起来直接放在床沿上了。刚走过去捡起手机来接电话,手机就被动静了,她开了手机屏一看,发现竟然有四个未接来电,还都是一个人打来了。这种对她的手机连环call也就只有邱尹玖一个人了。刚从某段刺激中醒过神来的暖暖此时并不想接邱尹玖的电话,她更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把自己凌乱的心情收拾一下,可是骚年一点都体会不到她现在的忧愁,第五通电话在她刚看完来电显示后打来了。无奈,只得接了电话。那边劈头就是怒气冲冲的一句话:“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在睡午觉,没听到。”暖暖无精打采地回道。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刚睡醒一样,带着些沙哑和懒散。“睡饱了吗?”邱尹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没有。”“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十八点整了!”暖暖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眼时间,还真是下午六点了,手机里头又响起了邱尹玖的声音:“你这小日子过得很好嘛,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睡足了又继续吃,到了晚上还是睡,看来以后只要让你睡饱吃饱就很好养活了。”“……你当我是猪啊!”“不,猪会长肉,你只会增加化肥。”“……”去死!暖暖关掉电话,直接关机。她听着身后钟爱的小呼噜声,叹了口气,相比起钟爱的无忧无虑,她更觉得烦恼了。如果说邱尹玖这个变数靠着她撒娇卖萌的手段还可以应付着,但宁苏悠这个变数,她完全无从下手。她到了男人面前,就跟猫见了老鼠,哦,错了,是跟见了老虎似的,气势一下子就弱爆了。“哼哼,以后我要买一个沙包,沙包的名字就叫宁小悠,横竖打着玩!”暖暖腹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