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唯一的一次便是三年前师父替自己疗伤,当时她中了黑衣人一掌,心脉断裂半死不活,师父为了救她耗费了半生的修为。也正是在替她疏导真气的时候,怕时冷时热的交替真气她受不了,师父褪了自己和她的衣衫,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女子!后来师父还是救了她,等她无性命之忧后才问她身世,得知了她的身世师父的眼里就露出了杀机,师父要杀她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师父最终只是罚她去了小苍山。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师父,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做错了事的感觉,她往前挪了挪离开三师兄的怀里,“三师兄,我困了。”“好,那歇息吧,我抱着你。”他靠过来想把她再次揽入自己怀中,却不想被她躲开。“师兄。。。我。。。不习惯这样。。。”她手紧紧的拽着,一字一字的说。她看不到背后他脸上的神情,她也不想看不想知道,因为不想不看心才不会痛。第二日清早燕连便派人把她送出了宫。进了莫离山庄的大门她直奔怀恩阁。师父正在吃早点,她走进去垂首站在一边。荆之痕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突然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掷到了地上。她一惊,曲腿跪在了地上。下人们赶紧收拾了一番,付南以眼神遣退了下人,自己出去后关上门。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她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身上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她跪了许久,才听得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师父,徒儿该死。”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细致的额头上磕的青红一片。“该死?你是该死!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你!”他狠声道。“师父。。。”“我对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有放在心里!你就那么想死吗!”荆之痕站在她身前,手指因为握紧泛了白。她却不再说话,因为心知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师父根本就认定了她不想悔改,而她,确实是像师父说的那样没有听他的话,离开三师兄,离开所有的是非。他伏下身,单手支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望向自己,“你该知道,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念在你我的师徒之情,可你却一而再的作出违背师命的话,你说,我该不该饶了你?”“不。。。该。。。”师父的手上用了力,疼得她皱了眉。“好!很好!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了你!”内力汇于两指之间,只需要在她命门上轻轻一点,她这条小命就算到头了,只需要狠一狠心,结束了她的命也断了今后的一切危害!她闭上眼,羽翼轻颤,不是害怕,只是不甘,从那年被师父救下,她便苟延残喘活到今日,既然注定是死又为何让她痛苦得活了这么久,还不若当初就死在那一剑之下!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落在他的衣袍上,化开了淡淡的青晕。内力瞬间散去,只徒留一声无奈的叹息。她仍旧跪在地上,听到师父出去后的关门声,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虽然又躲过了一死,只是她心里是情愿死在师父手上的,只有死了才能解脱吧,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活了这些年,活得那么辛苦,其实倒不如死了干净。她跪到午膳时间,何妈带着莲花小筑的丫鬟们来劝她,她只当听不见,固执的跪着,何妈无法,请了付南来,付南看到她这样子后也不说话,叹了口气便离开。直到晚上三更天付北来看她,她依旧笔直的跪着,仿佛不曾动过。“四公子,起来吧,庄主他回来后已就寝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他今天跟着庄主出外办事才回来,他们一回来付南就把她还跪着的事禀明了庄主,庄主听后并不言语只是回了自己房里休息,他私自猜测庄主应是消了气的,这才来劝莫青廷。她脸色苍白,嘴唇已是无半分血色,只对付北挤出个难看的笑。“四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和哥哥付南自小便在莫离山庄,哥哥是山庄的大总管,和庄主既是主仆更是朋友,他原先一直跟着哥哥办事,自从那年庄主带了四公子回来,他便一直受命保护她,直到三年前她被罚去了小苍山。他和她几乎是在一处长大的,她自小身子弱,性子又清冷,他一直把她当自己弟弟看待,见她受了伤挨了罚心里便难受。她的脾气又那么倔,其实说到底她和他师父倒是一样的性子,都那么固执,心里认定的事任谁都拉不回头。“你去歇着吧。”她知道付北心疼自己,只是她心里难受,这样跪着是故意如此惩罚自己。付北叹了口气,去给房间添了火盆,给她披上大氅,才离开。半夜里,炭火熄灭,她身子一歪身上披的大氅滑落开去,一片刺骨冰凉中,她终于倒在了地上,身体重得连手都抬不起。房里的烛火被窗外钻进的冷风吹得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而她,就像这微弱的烛火,任凭寒风的肆虐,只要轻轻的一阵风便消失殆尽。。。母妃。。。母妃。。。哪怕在睡梦中都紧守着不敢喊出声的人,此刻却像站在了她面前,美丽雍容的女子,浅浅微笑的样子,伸出手向她走来,她说,卿儿,卿儿,我的卿儿,母妃带你走好不好?母妃。。。母妃。。。一道剑光闪过,白色雪裘上刺目的红晕染一片,温柔美丽的女子倒在血污中,失了呼吸。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满腔的心痛化作无声的泪落下,在那一刻她便再也没有母妃了!她穿着粗糙的衣服混在一群男童中,低着头安静的跟在那个“大人”身后。“海大人,这些男童是——”一个腰配长剑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回大人,他们原先是慕容战从全国搜罗来的娈童,现在慕容战已死,这些男童我正打算带他们去军营。”海大人对这位大人很是恭敬。“军营?这些人怎么配去军营!”那人大喝一声的同时抽出身上的剑,“都是该死的人!”“大人,这——”“给我滚开!”那人提剑朝他们而来,男童们吓坏了蜷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这个人。那人眼里全是杀气,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剑刺一个,男童们被捆了手脚无处可逃,任凭他斩杀在剑下。她当时害怕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正当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他一剑劈下时,一阵淡然的莲花香袭来,只顷刻间那人的剑断成两段掉在地上。她站在那身青衣之后,双手不自觉的拽住他的袍子,他转过身,看着他,对她拽着他袍子的脏手皱了眉。她慌忙放开了手,将自己手背在身后,眼睛却毫无畏惧的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