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深沉墨黑,让人不敢直视,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一刻就是不怕他,她甚至有个念头,那就是——只要有这个人在她便不会死。要杀她的人分明是忌惮他的,虽然不服气,可还是甩袖离去。他转过身来看她,见她伸手拿了帕子去擦刚才被她弄脏的衣袍。低头仔细看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你,怕我吗?”她摇了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却挥手掸开她的手,转身欲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紧紧的拽住。“放开。”不带温度的声音。“先生。。。”她咬了咬唇,“救救我。。。”她知道即使现在逃过一死,等被送去了军营,一但她的身份被揭穿也是死,而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会救自己,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我为何要救你?”“因为。。。先生既已救了一半,为何不能救全?”他还是挣脱了她的手转身离去,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黯淡了双眸。却在下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虽未转身声音却清晰的传来,“还不跟上。。。”莲花小筑内,何妈要替她脱了身上脏衣服,她双手抱胸就是不让人碰,“我、我自己来。。。”大家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自己洗澡换衣服,等她穿戴完毕,穿着他宽大的衣服有些奇怪的站在他面前,他只淡淡看她一眼便要让人送她回家。“不,先生,我不回家,我。。。已经没有家。。。”“是啊,庄主,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把她留在庄内吧!”何妈感叹道。“付南,找个人雇上一辆马车,送她走吧。”不容质疑的口气,让她的心一凉。她已没有家,没有亲人,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她便只有死路一条!“先生,我可以给你做仆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跪在他面前,“先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付南——”付南看了她一眼,去搀她起来,却被她推开,他左右为难的看着主子。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起身走进了内堂。她便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任谁来劝,只是固执的跪着求他不要赶她走,一天一夜过去,两天两夜过去,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她醒来后发现他正坐在自己床边,何妈在给自己喂药,她忙掀开被子起身跪在地上,“先生,求求您。。。留下我吧。。。”她只听得他那样一声无奈的叹息,伸手把她从地上搀起来,转身离去时只说了声,“三日后,拜师祭祖。”三日后,她一身合身的青衣跪在祠堂里,师父坐在堂上,师父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你的名姓是何?”“我。。。我自小被抓入宫中,还未曾有名字,大家都只叫我‘小蜻蜓’。”“好,你既无父无母又无名姓,我便赐你莫离山庄的‘莫’姓,赐名‘青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荆之痕第四个弟子,从此便要依承莫离山庄祖训切不可作出有辱山庄之事,你可否能做到?”“弟子明白,弟子谨遵师父之训。”“既然如此,便拜师吧。”“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莫青廷一拜!”她幽幽的转醒,额上一双冰凉的手,睁开眼,师父的青衣莲花袍印入眼帘。“师。。。”想说话却发现喉中干涩,发不出声来。“先把药喝了再说。”师父拿了桌上的药坐在她床边,她欲拿过碗来自己喝他一勺子药已经喂至她唇边,她抿了抿唇,就着汤匙喝下了药。这不是师父第一次喂自己喝药,她小时候生了病,半夜里发起寒热,师父就这样坐在她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她怕喝药,总是要拖很久才能把药都喝完,师父却从来不催她,她一口口喝,他便一口口喂。付南哥哥说师父其实是疼自己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师父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莫离山庄的主人,只有别人伺候他他又何曾伺候过他人?可是师父会喂她喝药,给她掖好被褥,她做噩梦师父会陪着她。。。“师父。。。”眼角的泪滑落,对师父,总是亏欠太多,这辈子怕是也难还清。“再多喝一口,你总是怕喝药。”他以为她是嫌药太苦了便哄着她。“师父,你恨我吗?”“你觉着呢?”他反问她,把手里的碗放回桌子,坐回她身边。“师父。。。定是恨我的。。。我不仅骗了师父,对师父撒了弥天大谎,还不听师父的话总作出些蠢事来。”她低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知道就好。”替她把被子拉上些。“师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忽的抬起头,郑重的对他说道。“廷儿,你别怪为师对你严苛,你也知你的身份是决计不能让人知道的。”他似是语重心长般的话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担忧。“徒儿明白,师父让我低调行事,不让我和三师兄。。。过多接触都是为了我好。”“不只是为了你的身份,你的师兄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毕竟不好总和他们呆在一处。”知道她是女子后他便一直很担忧她和自己其他三个徒弟过多的相处,大徒弟倒不必担心,只是这二徒弟和三徒弟。。。“恩,我以后都听师父的话呆在莲花小筑,再也不出去了。”“你是我徒弟,为师在一天便会保你一天,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不管了,再多的担忧和隐患都不去管了,只要她好好的呆在他身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师父——”她哽咽着,黑瞳里泪光闪闪,苍白的面容更是显得楚楚可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待她恩重如山,她便是用尽一生也要报答他!荆之痕看着她此番惹人怜爱的模样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没个着落,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拿委屈的眼去瞅她师父,嘴里小小声的喊着,“师父。。。师父。。。”。他别过头去,哑然道,“快睡吧,你着了风寒身子还很虚。”“恩,师父也早些歇息。”“你不用顾我,等你睡后我自然就走了。”将她被子盖好,看她闭上了眼,他坐在她床边,视线定在她娇美的容颜上,竟然不知不觉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