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如天陌（4）

夜天陌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那个小小的神女伤得如此严重。他亦步亦趋地艰难返回洞穴，冷薇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她没办法靠近他的结界，只是焦急地紧盯着他，害怕他随时会倒下。“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天边传来几声凄厉而邪恶的笑声，正寸寸逼近他们身侧。夜天陌停下步子，右手立刻握紧在身侧聚集力量。冷薇拔出长剑对准空中笑声：“是什么人？快出来！”她话音刚落，便见几道灰影闪落到地面，化身为三个形态各异的妖怪。冷薇警觉地持剑挡在少主身前，而夜天陌却一动未动，头也不曾回过，反是冷笑：“就凭你们几个未成人形的妖怪，还想来偷袭我？”其中一个妖怪笑着上前：“鬼少主怕是误会了，我等奉各族首领之命前来与少主商议要事。”夜天陌又是一声冷笑：“既是要事，为何就派你们这等小妖前来？你们的首领未免太不把我夜天陌放在眼里。”几个妖怪面面相觑一眼，脸上早已经有了愠色。另一个赶紧上前，虽还是笑容满面，却并不见得有多么恭敬：“少主息怒。其实我们的主人身旁还有无数个妖魔族类首领同在，此番示好，想必明理如少主您自然也晓得其中意思。主人说此次前来少主您必定会领情。”第三个妖怪是个直性子：“我们也就明白地说了吧——各家主人们认为鬼首厉残痕虽说封印已解、但毕竟年事已高斗志不在，而少主您年轻才俊，是最有资格成为新妖魔统领的人。”夜天陌听着这些话，脸上始终带着了然的笑意，然而笑中冰冷也未曾退却。三个妖怪见他还是一言不发，话又迫近了几分：“少主，成为统领便可号令东陵邪道全部妖魔鬼怪为您所用，成为东陵大陆邪王之王……这样的好事，您没有理由拒绝吧。”夜天陌沉默，傲然而立。直性子妖怪果然失去了耐性，大叫道：“夜天陌，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做王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拒绝的资格么？我告诉……”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已经眼珠突出，颓然倒在地上。此时另外两个妖怪早已经失去了先前那份有恃无恐。夜天陌没有出手，人却已经死了。他们忘了鬼族少主身边还有一个衷心耿耿的属下冷薇。少主掌心托起一片阴云，他的声音低沉得令人胆寒：“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夜天陌从不受人胁迫。威胁我的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他蓦然转头，深蓝色双眸如同两块千年寒冰，让两个妖怪不自觉猛一寒颤，“你们听清楚了么？”“小的明白了、明白了！”说罢，赶紧拖着同伴的尸身仓皇而逃。夜天陌手中阴云也瞬间消失不见，终于喷出一口黑血，缓缓躬身下去。其实苦苦撑了那么久、早就快要撑不住。“少主！”冷薇情急之下再次上要前去扶他，这一次竟直直闯了进去。夜天陌竟连布下结界的力量也没有了。但他对于冷薇的扶持还是狠狠地甩开，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冷薇立刻明白了少主的意思，二话不说抬手点上自己几处穴道，封住自己的武功术法。这样才可以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也才可以放心。果然，夜天陌放松了警惕，任由冷薇将他搀扶着坐下，身体的疼痛让他始终不曾松开眉头。冷薇觉得心疼：“少主，您这是何苦？”夜天陌背靠石壁半躺下，黑色的血覆上苍白的唇，触目而骇人：“鬼门的封印一日不开，鬼族的力量就无法完全恢复。我亦如此。”其实，当年冰芷神女为鬼族设下了两道封印，千雪神女的神秘力量仅仅只为他们第一道封印，使鬼族恢复了自由之身。然而第二道鬼门的封印尚未破解，一旦鬼门打开，鬼族的力量才会得到完全恢复。倘若重得回鬼族之力，又有谁能够伤他这般？冷薇突然明白了少主的骄傲：“您方才不接受成为邪王之王，只是不愿意屈从于他们的胁迫。少主是想重新得回鬼族力量，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于您！”夜天陌没有回答是与不是，然而此刻的沉默已经是答案。良久无言，连夜空也仿佛有了沉寂的味道，他才终于开口：“总有一天，他们会跪着回来求我。”是的。他已经找到了鬼族所需要的力量——那足以帮他打开鬼门的少女姬千雪。今日的失手只是个教训，迟早有一天，那力量会是属于他夜天陌的。他会成为邪王之王，拥有更在厉残痕在之上的权势与荣耀。总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