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你肯信了我是不是?”含香夫人擦干眼泪,抬头捕捉到他眼底掠过的微妙神情,破涕为笑,“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不信我,毕竟我们以前……”她还是顿住,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换了另外的话尽量平静的叙述,“我无意中见过玄飞和可疑的人见面,是个女人。你知道他很少私下见陌生女人的,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她不太像是巫族人。我见到她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掏出一只虫子似的东西给他……”穆临风蓦地一震:“蛊虫!”红色的蛊盒,一定是她!是夜天陌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冷薇。穆临风终于彻底惊滞。巫王竟然跟夜天陌有不正当的联系,以他的地位和力量,有什么必要用得上冷薇的蛊虫?蛊惑人心,他要控制什么人的心?难道……白衣巫司眉梢微动,他想到了。他突然明白巫王做这些事情的理由。没错,他的义父巫王玄飞,因着他自己两百年无法治愈的心疾,终于走上了那样的歧路。“我知道了。”虽然明白,穆临风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无暇再顾及面前的女子,只是略点了点头,“谢谢你含香,你还是回去吧。否则被他发现不好。”他说完转身向着反方向走掉,步态却似乎有些不稳,一路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最后终于消失在含香的眼前。妃衣女子还久久沉浸在那一声“含香”的称呼里未曾醒来。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叫过她。那时候她还是娇艳欲滴的花骨朵,满心欢心地嫁给东陵高高在上的巫王做了含香夫人。后来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摆设,他的三宫六院其实都是摆设,他心里只有一个云罗。含香坐在花轿里经过祝神庙时见过那个女子,清新脱俗的一个人,雅致素净。那时候云罗也瞧见了她,朝着她微微一笑,如空谷幽兰。她还年轻,正是女子一生最好的年华,可她的夫君不愿怜惜她。含香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大巫司完差归山了。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的他,白衣胜雪,玉面如霜,笑容一绽似三月春风。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被这春风吹起阵阵涟漪,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属。那时候穆临风不知道她是巫王新纳的姬妾,他们有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风趣……让她越陷越深,以为那就是天荒地老。他还是发现她的身份,温柔的郎君完全变了模样,形同陌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因为身份,如果她不是他义父的女人,如果他们不是相遇在东巫山,穆临风一定一定不会放弃她。后来才知道错了,错得那么离谱。因为他是穆临风,所以无论他们在哪里相遇,总不会天长地久。因为穆临风的女人很多,她不过是出现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某一个。不管她是不是谁的女人,他总会厌弃她的。然而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无论她在他心里是含香还是含香夫人,她此生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为了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告诉他这一切。他让她回去,可他似乎是忘了——她是偷偷跑下东巫山,跑出王城的。从她决定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已经再回不去。也许她会在外漂泊一生,也许会变成荒野弃尸,她再也做不成含香夫人。还是无怨,因为是为了他,所以无悔。含香看着穆临风消失的地方微微笑了笑。人面桃花相映红。她真是美得像一朵桃花,烁烁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