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心中强忍的痛楚告诉她那是假话,可他一定会相信,他会暴怒甚至会崩溃,这却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果然,巫王听到这番话后加在她肩膀的力气赫然消失无踪。他踉跄一步后退,伟岸的身体几乎瞬间坍塌下去。那其实是他心里早就明白的,他得到了她的人却失去她的心,她偏还要这么清楚地告诉他,残忍地让他连一丝希望也无法再剩下。玄飞的声音忽而缓下来,低头,颤抖着:“云罗……我以为你会记得……”“我当然还记得。我记得小姐对你处处防备,就连最后的去向也不曾告诉你,这太不合常理。”心口的痛意加剧,她还尚能维持着镇定,缓缓叙述着当年的事情,“后来我终于查出端倪——原来那时你给小姐送去的补药都有毒。你一定是怕神鬼之子出生妨碍巫族的地位,所以你在补药里放了不孕之毒,你知不知道这对于一个渴望做母亲的女人来说有多么残忍?”巫王惊愕抬头。“你当然不知道。”云罗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你对我尚且如此无情,更何况是对小姐、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没有冤枉你!”玄飞立即否认:“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下过毒,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如今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不会相信你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你无从解释。”“云罗!”她缓缓地捂住胸口,一双眸子里含着难言的仇怨和失望,声音却稳地没有起伏:“你没有资格叫这个名字,巫王陛下。”如此生疏的称呼。巫王也没有再说话,一生一世的承诺,却到底没有走到头。关雎关雎,原来是个这样的收尾。他落寞地住口,心口隐隐作痛。他们有多少误会,他们有多少心结,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那么纠缠难堪的一生,注定要永世深陷沉沦。“王上——”有人在门外急报。巫王脸色一凛:“进来。”那近侍走上前对巫王耳语一番,巫王果然立刻变了脸色,是鬼左使齐荣,他来干什么?莫非夜天陌又有什么要求了?玄飞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他临出门时皱眉看一眼恢复安静的云罗,眸子里终于浮起一丝疲惫的无可奈何,终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关关雎鸠’,我以为你会喜欢。”很多事情他都以为她会喜欢,就像这关雎宫,就像他这个人。她真的喜欢么?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很久以前,年轻的巫王以为只要风云在手他们就会有最美丽的未来,后来他的确拥有了无上风光,却独独没有了她。一切都是枉然。巫王终于叹了口气走出关雎宫,再没有回头看一眼。一滴泪从云罗的眸子里滑落出来,盈盈剔透,像极了那颗泪痣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