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云深知,只有香姨娘的食膳不再由她来负责,那今后香姨娘发生的所有事才会和她毫无关系,就算日后香姨娘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有心人也没办法借题发挥的栽赃嫁祸宋初云……只是,这主意虽好,可还得展寂衍出面帮宋初云推去展老爷的吩咐才是。宋初云一回到屋里恰巧见到展寂衍靠在软榻上,于是她心里当下生出一计,快步走到他跟前、开门见山的说道:“夫君,云儿这几日总是觉得有些头晕,怕是病了。”展寂衍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宋初云,关切的问道:“头晕?可是感染了风寒?”“嗯,兴许是不慎感染上了,秋香说夜里也常听到我咳嗽。”“既然如此云儿你就不要再为家事操劳了,好好的躺在**休息几日才是,累坏了身子谁赔我一个贤惠的媳妇儿?”宋初云轻轻的点了点头,故作为难道:“前段时日着实为展记的事儿忙坏了,这忙完后云儿也想要好好的歇息一番,可是这家里头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儿等着云儿去打理,最让云儿费心思的便是照顾香姨娘的食膳了……”展寂衍闻言微微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抱怨道:“父亲也真是的,这香姨娘的食膳交给可靠的厨娘看管便是,何苦要让你一人身兼数职?”宋初云知道展寂衍心疼自己,所以才想借着他的口来替自己推去照顾香姨娘食膳一事,虽说这样也算是宋初云刻意装柔弱来博展寂衍的同情,也算是有心的小小利用了他的爱一番……可宋初云始终认为,这般利用展寂衍替他们夫妻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总比直接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个处心积虑想害人家孩子的人强,若是宋初云直接把展夫人的图谋告知展寂衍,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定会伤心不已———毕竟有谁希望自己的母亲是恶妇呢?所以宋初云才会装病来让展寂衍心疼,而展寂衍果然如宋初云预料的那般,很快就因此事坐不住了,猛的一起身:“不行,我得去同父亲说说,让他找个可靠的厨娘看管香姨娘的食膳,减轻云儿的身上的担子!”“夫君且慢,”宋初云连忙出声唤住展寂衍,提点道:“父亲让我亲自看管香姨娘的食膳,想来是不放心由外人来管,你何不委婉的同父亲进言,让他让香姨娘住的那个院子单过,让香姨娘自个儿管自个儿的吃穿用度……”“届时香姨娘喜欢用哪个厨娘便用哪个厨娘,喜欢用哪个信得过的亲信就用哪个,这般不是更加的让她称心如意?而香姨娘用的都是自己人,她自身不也就安全多了?”展寂衍听宋初云这样一说直称“妙计”,随即便风风火火的前去找展老爷,按着宋初云的话把事儿给说开了。而展寂衍既说宋初云已因操劳病倒在床,展老爷也不好强行要她继续负责香姨娘的食膳,最终也只得随了展寂衍的意,改让香姨娘自个儿打理自个儿的院子,只是让宋初云平日里上点心再多加照看下便是。这所谓“独过”,便是指香姨娘今后可以自个儿打理自个儿住的小院子,展府公账上每月会给她一定定额的银子,这些银子香姨娘得了后无需再同大院的账房报备,领了去便可以自主的安排花销,也可以说是把香姨娘的院子同展府内院隔开了……这样意外的结果自是喜了香姨娘,气了展夫人。但宋初云却没闲心管谁高兴了谁气了,她只知道自己终于把香姨娘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以后他们母子究竟如何可就和宋初云没半点关系了,而近端段时间香姨娘始终是灾难的源泉,所有宋初云已打定主意要拉着展寂衍离她远远的……至于展老爷让宋初云多上点心,宋初云也依着他的吩咐巧妙的做了安排,每月自个儿掏腰包拿出二两银子来给香姨娘加菜,虽然此举是只给银子不问事,但好歹宋初云也是主动掏出体己的银子,这让展老爷心里舒坦了些也觉得宋初云确实是上了心。到此香姨娘惹出来的风波暂时也告了一段落,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这展记老店新开一个月后生意依旧是那般兴隆,惹得展家的亲朋好友纷纷上门前来恭贺,一时间让展家门前的宾客源源不断。展老爷本就是个好面子爱出风头的人,眼下见无论是平日里结交的朋友,还是族里平常对他不冷不热的族亲,纷纷都放下身段上门前来同他贺喜,他自然是一边乐得心花怒放,一边吩咐宋初云日日都要备下酒席,以供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吃食。恰逢这一日展家族里的几房本家亲戚携了礼物前来贺喜,展老爷一见来的是自个儿的几位亲兄长,连忙换了衣服亲自出门相迎,更是特意吩咐宋初云将大门紧闭,特别交代守门小厮说他今日不再见客,只专心招呼几位兄长。这本家的亲戚来了宴席自然是要办得丰盛些了,而展夫人带着宋初云等女眷同大伯行过礼后,便到被屏风隔开的内堂用膳,这古代讲究男女严防,严格按照按规矩来说男女是不得同桌的,所以展夫人才会带着宋初云等避嫌。只是这前厅和内堂只是用一架屏风隔开,宋初云即使坐在里面,隐约也听得到大厅外那些男人间的交谈,只是坐在内堂的女眷却只是安静的吃这饭,不敢随意喧哗……只见展老爷的大哥率先举起酒杯,对着展老爷敬道:“四弟的铺子眼下的生意可以说是一日*比一日红火,我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分号开到京城去了!”展老爷谦虚的回道:“大哥过奖了。”“来来来!有如此好事,大哥怎能不敬四弟一杯呢?”语落宋初云便听到了酒杯碰撞的声响,这展老爷才把杯子之酒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搁下杯子,他的二哥便飞快的起身替他把酒斟满……那展老二边替展老爷续酒,边乐呵呵的说道:“我给四弟送了一盒上好的人参,那人参可是从长白山挖出来的,我可没糊弄人———这株人参长得和娃娃似的,光那须就足足有手指粗!这四弟要是酒喝多了就把它给炖了吃,包管补身子!”宋初云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了出来,她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有谁家是拿人参来解酒的!这展老二摆明了不是在给展老爷出解酒的法子,而是伺机向展老爷解说他送的贵礼啊!宋初云一想到这儿,在把展家兄弟的殷勤给一一听在耳里,很快便猜到这展家兄弟上门一定是有求于展老爷,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一个劲的说着好话哄展老爷,比如眼下他们已经转移话题,改夸奖起宋初云来了……“四弟啊,我听说侄媳妇儿十分能干,不但白手起家、自个儿经营了一间铺子,还不辞辛苦的为你展记出谋策划……”“听说,是侄媳妇儿给展记想出了那些新奇的点子,让展记赚了个满盆鉢?”“是啊,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展老大说着拍了拍展老爷的肩膀:“四弟,咱家的侄媳妇儿可是真的这般能干?”这展老爷纵使之前不怎么待见宋初云,但眼下见自己的亲兄弟合着夸奖宋初云,他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起来,大手一挥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那媳妇儿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就是脑子好使,能帮着家里赚几个钱罢了。”“果真如此啊!”展老大闻言一脸惊喜,继续夸道:“我听外头的人把咱侄媳妇夸得天花乱坠,说她不但把自个儿的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帮了‘烟云阁’赚了许多银子,外头的人都说咱侄媳妇儿有让铺子起死回生本事……”“我们听到的也和大哥一样,四弟你把侄媳妇儿这宝贝偷偷藏起来可就不对了,有这般有本事让人羡慕不已的儿媳妇,你早就该把她介绍给我们哥几个认识!”其实展寂衍娶宋初云进门时,展家的这些兄弟是都在场的,不敢他们听说宋初云是宋家最不待见的女儿,当时也就没什么兴趣同她多做攀谈,所以眼下才会对宋初云感到十分生疏。展老爷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不要眼下见几个兄弟的态度都转了一圈,他心里的怨气可是全出了,故意以满不在乎的口吻回道:“呵呵,哥哥们太过抬举云丫头了,她一个妇人有啥好见的?”展老爷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早被吹捧得心花怒放,因宋初云的好本事而感到万分得意,也早就把宋初云原本的那点不好给忘了,禁不住展家兄弟一直给他灌米汤,很快就乐呵呵的对丫鬟吩咐道:“去,让夫人带着少夫人出来,再给诸位老爷仔细见个礼儿,好让诸位老爷看清楚你们少夫人。”小丫鬟转去传话时,展夫人已早她一步起身,带着宋初云出来给展家几位兄弟重新见礼,而展家兄弟见宋初云言行举止十分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间隐隐透露着一股干练,当下便对外头的传言深信不疑,待展夫人带着宋初云退下后,他们也终于道明了此行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