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底步行很容易疲劳得不知不觉。在这种情况下,睡觉是一件很舒适的事情。尤其是走路劳碌了一整天,能够躺下来让身体胳膊腿停止不断地支撑与交替,眼睛停止或远或近四下不停地张望,脑子停下来不必再时刻选择着前进或是停留、躲避还是顶住,心脏不必使劲儿朝嗓子眼突围,全身心都会打一个大大的呵欠,从紧张的状态松弛下来的。只不过睡觉有一个坏处,就是脑袋在那一阵子会有些迷糊,警觉性完全地丧失了,就算被扛着走,也只当作做梦,丝毫不会反抗。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躺下的地方了。珍珠太郎倒是还在身边,睡得像个马达。“醒醒醒醒……”寻使劲儿摇晃珍珠太郎,珍珠太郎翻了个身,睡得更舒坦了。寻火了,亮出爪子,朝珍珠太郎的胳肢窝那么一划拉,珍珠太郎一边大笑,一边张开眼睛瞪着寻,模样诡异得很。“别瞧我不顺眼!”寻指着四周,“瞧你这导游怎么当的!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天!”珍珠太郎猛然一身冷汗,只不过在海水里头看不出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周围早已不是珍珠太郎印象中柔光淡色的海底世界,盖在头上柔波荡漾的海水和长满海藻的海泥全然消失无踪。只见自己跟寻躺在一个奇形怪状的洞穴里,这鬼地方的形状像条长蛇,转弯折角处怪石林立,顺畅的地方有宽有窄。放眼望去,四下漆黑,除了偶尔有十个八个闪着微弱磷光的小虾小鱼漂过,略微照得见崎岖嶙峋的洞壁之外,走路连自己的脚都说不定会踩到。“这儿是一个洞穴……”珍珠太郎话说得有点儿迟疑,“我们不会是自己走来的吧?”“开什么玩笑!”寻举着自己的前爪,微微颤抖,“你瞧这脚像是走进来的吗?”果然,寻的脚底沾着的都是方才路过的海泥,洞穴里头的碎石一点儿也没见到。如果这样都有可能是自己进来的话,除非是飞进来。只是寻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天马行空地飞行了,更别提在海水里头根本就飞不快。珍珠太郎虽然强悍,可还没有强悍到能够强迫自己长出一对在水里飞的翅膀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更何况,要是自己走着来的,自己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这对于沉着指挥千军万马的珍珠太郎阁下与目空一切横行霸道的寻来说,未免有点太过无稽。“看来不是……”珍珠太郎狐疑地趴了下来,嗅了嗅地上的味道,又一下子蹦起来,到洞壁旁仔细瞧着,看得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怜寻这只陆地上勉强算是见多识广的猫,来到海底简直就是海盲一个,对于某些海中生灵来说如同反掌观纹一般轻易察觉的事情,对它而言却毫无头绪,名副其实的睁眼瞎。看着珍珠太郎没完没了地左瞧瞧右摸摸,寻很明智地蜷着身子躺了下来,等着结果。它不是不暴躁,但当暴躁无济于事的时候,何必暴躁给人看呢?寻从来都不是没头脑的愣头青,虽然它在陆上的优势足以令它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但是它从不觉得这种上天的赠予是自己理所当然享受的,因此上也从未有过借着这种恩宠胡来的打算。它只是寻,只是不断寻找着自己的生活和生命的一只猫。“看来我们有麻烦了。”珍珠太郎磨蹭了许久,终于有了结论,“是某种生灵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哪儿?让我瞧瞧瞧瞧……”寻闻言嗖的一声窜了过来,朝着珍珠太郎瞧了半天的地方,有样学样地瞧瞧摸摸,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瞧什么?”珍珠太郎皱着眉头问道。“没瞧什么……”寻讪讪笑着,珍珠太郎瞪了寻一眼,简略说了自己的发现。原来珍珠太郎定下神来之后,仔仔细细梳理这洞穴里的路径,发现这个洞穴有经常行动的一条痕迹。那儿明显碎石和沉淀比别处要少,比较光滑,虽然在海水里不可能有太过明显的足迹,但以珍珠太郎的经验,足以判断出这是一条形生物或者生灵的行踪。寻跟自己肯定是那条生物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珍珠太郎还没法判断。“要不就是食用,要不就是贮藏,”珍珠太郎沉吟着说,“估计都是猫比较少见,想尝尝鲜。”“妈的!”寻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