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决定

夏季把船舱里布置得分外舒适，整洁干净的舱房里，每个角落都摆有烧得旺旺的炉火，左侧设有一张宽大的躺椅，铺着泛着淡淡皂角香的松软被褥，一旁的小案几上摆放着一张古琴和几本书。右侧是一张雕花大床，长长的淡蓝色轻薄纱幔垂落至地上。转身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乘船回去呢？从这里到白苍，走官道的话不是更快些？”夏季疼惜地摸摸我消瘦不少的脸，轻声说：“马车太颠簸，走官道的话我怕你的身子吃不消。乘船虽慢，但与马车相比则要舒服的多。而且，我们也不急着赶路。”我了然地点点头，开心地说：“也好，我们就当是蜜月旅行吧！”“蜜月旅行？”他眉头一皱，颇为不解地问。“在我们那边呢，两人在成亲之后都会出门游山玩水一番，一是庆祝两人新婚，二是好好享受小夫妻的二人世界。”我一脸兴奋地解释道。“好，这次就当做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夏季将我拥进怀里：“待回到白苍的家里，我再补你一个婚礼，好不好？”我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对了，刚才夫人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夏季的话提醒了我，我从怀里掏出那个锦帕包着的东西，慢慢地打开，待见到那东西时，我身子一震，脱口而出：“这手镯好眼熟！”“芙蓉手镯！这不是我给你的吗？怎么会在他那里？难道……”夏季若有所思地看着静静躺在我手心的美丽手镯，然后转过眼看着我。“这是你送给我的？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喃喃地说。“什么？”拿起手镯，我下意识地直接戴上左手手腕，然后细细地端详片刻，舒了一口气，之前萦绕在心头的那股缺失感不复存在。抬眼望着夏季：“难怪之前我总觉得手腕上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少了它！想必是云枫趁我睡着之时把它取走了！他定是怕我见到这个手镯会记起之前的事。”夏季点点头，然后幽幽地开口：“看来为了让你忘记我，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但最后，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就算失忆了，那种感觉是不会忘记的，不是吗？”夏季颔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额发，一脸宠溺的表情。不由得想起酒鬼前辈和夫人之间的情缘，我心底猛地一紧。迟疑了一下，我对上夏季的眼眸，一脸认真地问：“如果换做你是酒鬼前辈，面临当年的选择，你会怎么做？”“我？”夏季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坚定的眸光在眼里闪烁：“若兮，要是在以前，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只知道，我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不顾一切地带你走！”满意地一笑，我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无比严肃地说：“夏季，如果未来，命运还要让我们再次分开，还要再次考验我们的感情，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我在哪里，只要你能找到我，不管我是否还记得你、认得你，只要你找得到我，你都一定要带我走，好吗？”“好！我答应你！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带你走！”夏季郑重地说，然后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我微微上前搂着他，幸福地眯起双眼。见我微闭着眼大半个身子都懒懒地黏在他身上，他轻轻一笑，低声问道：“我的小狐狸困了？要不先歇一会儿。”顺从地点点头，小声嘀咕：“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来越困乏了呢，老想睡觉。”抱着我的手一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马上睁开眼，尽量用轻快的口吻故意调侃道：“都还不是怪你，这段时间害我老是想着你，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呢，呵呵。”“嗯，都怪我。”夏季低低地说，然后将我抱起大步朝床走去。我在他怀里垂下头，不由自主地咬紧嘴唇，心底一阵揪痛，夏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真的真的好舍不得让你伤心。将我放在松软的**，夏季也上了床，见到我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他愣了一下，很快他轻轻一笑，熟悉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小狐狸，你这副娇羞的模样还真像个小媳妇呢！”我急急地抬起头，红着脸瞪着他：“你说谁像小媳妇呢？”“你啊！难道你不是我的小媳妇？”夏季细长的眼一挑，痞痞地说。我又羞又恼，正欲开口反驳，却被他拥在怀里，倒在**。“好好睡一觉，我就在你身边！”夏季低低地说。枕着心爱的夏季，我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抵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不一会儿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望着身旁人的睡颜，夏季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那消瘦得不像样的脸，尖尖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双唇。鼻子一阵发酸，若兮她，究竟受了多少苦？轻轻拿起她的右手，缓缓地把衣袖挽起，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臂上，一个黑色的菱形印记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握着她的手，夏季痛苦地闭上双眼，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她来受这些苦这些罪？半晌，他睁开眼，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接着慢慢地起身，走下床铺，回身细心地帮她拉好被子盖着，然后转身朝门边走去。敲了许久，门终于打开了，让他惊讶地是，扑面而来的并不是那股熟悉的浓浓酒味，而是已被忘却许久的淡淡药香。夏季踏进了房间，在酒仙身旁坐下，看着桌上那斟满茶的杯子，淡淡一笑：“怎么，戒了。”“事到如今，已没必要再自欺欺人。”顿了顿，一日之内苍老了不少的酒仙苦涩地一笑，缓缓开口：“只要她愿意，怎样都好！”“所以，请您告诉我，怎么做。”“什么？”“我要救她。”酒仙眯起眼睛缓缓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慢悠悠地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知道。”简短干脆的回答表明了他的决心。“你确定，要救她。”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抹掩饰不了的无奈。“您明知道我的答案，又何必再问。”酒仙幽幽地开口：“我不过是想提醒你，季儿，要是你救了她，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包括那个有你的过去，和没有你的过去，你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吗？”酒仙的话，字字句句，一针见血。夏季的身子一震，半晌没有回答。“季儿啊，如果最后，她选择的不是你，你确信自己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但是，她也可能会选择我啊！她现在爱的是我！”夏季急急地说。“或许吧！但我们谁都没有把握，不是吗？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我也相信夕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最后……”“若兮和她不一样！”夏季坚定地说。酒仙身子一僵，好半天才开口，那语气中有着太多的沧桑和悲痛：“我知道她们不一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步我的后尘。”夏季抬起头，明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酒仙，坚定地说：“无论要和我竞争的是谁，我都不会放弃！我会争取她！而且，我相信她！”酒仙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季儿，你比当年的我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