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愤怒（上）

我幽幽开口：“是他告诉你，我回来了。”拥着我的手臂一紧，没有回答。这算是默认了吧！我无声地叹息，却没有回头，没有去看他。而他也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许久许久，我轻声问道：“你，过得好吗？”“我不好，非常不好！”当熟悉的沙哑嗓音低低地响起，我的心仿佛被匕首狠狠地划过，疼痛难忍。“钰哥哥，对不起!”紧紧抱着我，良久，他才开口道：“回来，就好！”一如往常，不多的话语中永远没有指责，没有抱怨，没有怒气，不同的是，此刻的嗓音中，却多了意料之外一丝的颤抖。鼻子发酸，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这还是那个感情从不外露冷静内敛的钰吗？记得五岁那年的一天，我心血**地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皇宫，便请求准备上朝的父亲带我进宫看看。经不住我的百般央求，父亲便带着我进了宫。那是我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遇见他们。在偌大的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后，仍不见父亲归来，我便离开花园，百无聊懒的乱逛。突然一阵幽幽花香传来，沁人心脾。抬眼，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繁花桃林闯入眼帘，粉嫩诱人的花朵，洁白无瑕的花瓣，如霞似锦，如云似雪。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叹：真没想到，在这深宫大院里，居然有这么一片美丽的桃林！缓缓走进林子，远远就看见了林子深处那两个俊美的男孩。白衣男孩，温润的眉眼，如仙般的飘逸。黑衣男孩，冷清的眉目，如王般的尊贵。白衣作画，黑衣弹琴。风过处，娇弱的花瓣纷纷扬扬，散落一地。风过处，衣袂飘飘，琴声悠悠。那一幅美好的画面，就这样深深地印刻在我脑海中，直到书斋失忆。见到他们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辈子，我定会与他们发生些什么。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们俩，是我先认识他们的。那时候的他们，完全沉浸在他们的那个世界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闯入。不敢也不忍惊扰这一幅美好的画卷，痴痴地注视了许久，我转身离开。在那之后的很多个夜里，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皇宫深处的那片桃林，和那两个容貌出众气质非凡的神秘人儿。或许，当时的自己，就像许多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心底都会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自己能穿越到一个有着众多美男的地方，然后被他们疼着、宠着、护着，然后在他们中间，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与之携手白头，幸福地过完一生。于是，便有了后来我“精心策划”的相遇：在那片美丽的桃林里，缓缓而来的连氏兄弟一进林子，便见到了坐在秋千上如精灵般的快乐女孩。于是，便有了父亲书房里的那幅画。那些年的皇宫里，因为我的闯入，多了几分快乐，少了几分冷清；他们枯燥无味的童年里，因为我的出现，变得如梦般美好和精彩；他们兄弟间的亲密感情，也因为我的存在，开始有了隔阂；而他们的这一生，更因为我的那次失忆，发生了巨大的转折……“若兮，你，有没有想过我？”钰的问题将我从记忆深处拉回现实。想，当然想过，不过，却不是他期望中的那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垂下头，默然不语。他松开了手，没有再问。沉默片刻，我先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钰哥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踪？”“嗯。我知道你逃到白苍，知道你被绑到红乌，知道你终于肯回来，回到我身边。”“这都是他告诉你的。”“你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他，是不是佑使？”钰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是他告诉你的？”随即他又摇头否认：“不，他的身份，除了我，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除非……”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眸，我一字一句地说：“是我猜出来的。”见我望着他，钰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而在那亮光背后，却有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我看不懂，也看不透。抬手，小心翼翼地覆上我的脸，痴痴地望着我的眼，喃喃地问：“兮儿，你还是舍不得我、放不下我的，对不对？”“是，我是舍不得你、放不下你，所以我回来了。”见到我眼底的认真，他激动地将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咬咬牙，闭上眼，我把余下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我必须要回来，回来告诉你这一切，然后，等你顺利地登基，我才能安心地离开，才能毫无牵挂地离开。”我的话让他的身子僵住，许久，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低低地响起：“若兮，你说什么？”深呼吸，稳住情绪，我大声地说：“我说，等钰哥哥你度过这次危机，当上皇上之后，我就会离开。”“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