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忆往昔

钰拉着我走出石室，朝大厅的左侧走去，在那里有一道门，推开门，我们走进一条通道。沿着长长的通道直直地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一个岔道。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然后拉着我朝右边走去。“钰，我们这是去哪？”“先去歇一会儿，一连奔波了这么些日子，你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哦。”回头望了望左边那条通道，我好奇地问：“那左边的路是通往哪儿呢？”“想去看看？”“嗯。”等了片刻，没听到钰回答，我急忙补充：“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顿了顿，钰接着说：“不过要等你休息好之后，我再带你过去。”“好。”乖乖地跟在钰身后，来到一扇门前，钰从怀里掏出一块形状奇特的铁牌，将它按进门上的一个相同形状的凹陷处，门开了。本以为这里会是一间卧室，谁知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山谷。此刻的我们站在半山腰，脚下是个幽静的小山谷，谷底十几座木屋错落有致，屋前是潺潺溪流，屋后是青翠树林，耳边隐约可闻瀑布声。看来，这个山谷应该是进皇陵之前那个山谷的某一隅。钰转身抱起我，大步朝谷底走去。“那个，钰，我……”“别跟我说你想下来自己走。”“……”这都被他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安静地呆在他怀里。“钰，这个山谷叫什么名字？”“繁梦谷。”“繁梦谷，那是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会频繁地做梦？”没等钰回答，自己倒先觉这话甚是滑稽无厘头，自顾自地吃吃笑起来。“钰，你经常做梦吗？”“很少。”“那说明你的睡眠很好。”“兮儿经常做梦？”“嗯，我经常做梦，只要一睡觉就会做梦，而且醒来之后，我基本上都会记得梦中的场景！厉害吧！”“那，有梦见过我吗？”我微微一怔，然后勾起嘴角，扯出笑容：“有啊，当然有！”“是么？”“嗯。”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展开递到他眼前：“喏，这不是吗？”钰愣了一下，眼眸带上一抹似水的柔情，喃喃地说：“这是你九岁的时候画的，你说，你梦见了我们，所以醒来后就将梦中的场景画了下来。还记得，那时候你画了两幅。”“嗯，一幅画的是你，一幅是珏。”“你用珏的那幅画，换走了他最喜欢的奇楠种沉香手串。”“你不知道，那时我垂涎珏哥哥的那手串好久了呢！最后终于被我骗到手了！哈哈。”我得意洋洋地说。“其实只要你开口，珏会送给你的，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我也知道啊，但是这样得来的不是更有意义吗？嘿嘿。”“后来那个手串，你送给谁了？”钰的问题让我脸一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我……”见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钰轻叹一声：“又是被你赏给哪个丫鬟了吧！你知不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手串，是父皇到远山寺的时候，住持大师赠给父皇的手钏佛珠，就有那么一串，父皇回宫后只给了珏。”我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天呐！就那么一串不起眼的珠子居然来自蓝羽第一大寺——远山寺的住持易善大师手中！见我震惊的模样，钰低低笑出声：“怎么，被吓着了？”“哪有！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其实那串手珠我没有送人，只是……”“只是不知放在哪个角落里了。”钰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泄气，又被他猜中了。“你以前总是想方设法地从我和珏这里骗走不少东西，但却又不知道好好收着，要不是送人，要不就是弄丢了。”“我，我，我哪有。”我底气不足地小声争辩。“还说没有！那次我去相府，亲眼见到你把我送你的那个紫玉扇坠子送给了小幽！”“我是交给她替我保管来着！”我急忙解释。“真的？”钰眯起眼，似乎不相信我的话。“真的真的，我发誓，那个扇坠子我一直留着的，没有弄丢！”“那就好！”钰嘴角微翘，开心地说。“钰。”“嗯？”“我，是不是很坏？”我低垂着头，轻声问。“嗯，是很坏。”“那，你们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钰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也想知道答案。”许久，钰问道：“你还记得，你用我的那幅画，换走了我的什么东西吗？”身子猛地一震，记忆回到那日……我手上戴着从珏那里换来的沉香手串，怀揣着画着钰的那幅画，兴高采烈地朝钰的寝宫跑去。刚到他门前，准备像往常那样唤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我眉头一皱，心下纳闷不已：谁敢在钰哥哥的寝宫里摔东西？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瞧，只见地上布满了瓷器的碎片，丫鬟奴才们跪了一地，身子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他们面前，站着的是满脸怒气的皇后，钰，背对着我，跪在皇后跟前。看这阵势，似乎是钰哥哥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后发火了。离得远，我听不清钰哥哥说了什么，只见皇后身子一阵发抖，她的手扬起，狠狠地一巴掌扇在钰哥哥的脸上，“啪”的一声，惊得我愣在当场。皇后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她眼底闪过一丝后悔和惊愕，转瞬被浓浓的伤痛和深深的失望覆盖。我悄悄退到柱子后藏好，待皇后离去后，才走进去。走到钰哥哥面前，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留有一个鲜红的掌印。我在他身旁蹲下，轻轻地替他拭去眼角渗出的泪，心疼地问：“钰哥哥，痛吗？”钰一言不发地摇摇头。我拉他起身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从丫鬟手中接过药膏，轻轻地替他抹上。见到他的泪又流出来，我吓坏了，着急地道歉：“对不起，钰哥哥，我弄疼你了，对不起。”钰突然一把抱住我，低低地说：“兮儿，让我抱抱你，抱着你，我就不疼了。”我乖巧地应道：“嗯。”过了许久，钰才放开我，我从怀里掏出那幅画，递给他：“钰哥哥，我昨晚上梦见你了，这是你在我梦里的样子，送给你。”钰接过画，眼里布满了惊喜和感动。我伸出手，将那沉香手串给钰看：“珏哥哥送给我这个手串换了我的画。”钰轻轻地问：“那，兮儿想要钰哥哥用什么来跟你换这幅画？”我歪着头想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钰哥哥用眼泪来换吧！我不喜欢看到钰哥哥流眼泪，那样，兮儿会心疼的！”仍记得那时钰眼眸里升起的那片熠熠生辉的星光，就与今天我们在悬崖边上，听到我唤他“钰”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