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意从来没遇到过像小北这般执拗的人,经过一个下午交谈,自己磨破嘴皮,得到的结论却是小北认定了她,而且也不打算找回失去的记忆。绾意无奈,却也知道与这人说不通,索性眼睛一闭,继续睡她的大头觉。寂静的凉亭中,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缭绕,小北神情专注的看着婴儿般蜷缩在美人榻上的绾意,心中一片柔软,面上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光。自从清醒之后,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传闻,隐约知道她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个不是少年丞相百里凤熙。他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静如处子,安若芙蕖,浑身就像她蒙在面上的白纱一般,透露着一股神秘而悠远的气息。浅笑嫣然,那笑却是隔着万水千山,只是一个表情,而不带任何感情。睿智而冷静,那副从容笃定的模样让人恍惚,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但是那时而流露出来的哀婉疏离却让人心疼。他知道她跟他所认知的那些女子不同,她不是男人用来圈养在院子里面的家禽,而是与你比翼双飞的青鸟。每一次接近,都带着一点一滴的沦陷,他恍然到达了一种他从未领略的境界,视线缠绵,她是他永远追逐的方向,于是他明白,他要这个女人,无论她有怎么样的过去,至少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既然如此,那么他绝不放手!小北望向她慵懒的睡颜,一抹坚定在眼中闪现,然后幻化为一种柔弱春水的怜惜,轻轻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滑下膝盖的毛毯,动作温柔,两人突然靠的很近,清浅的鼻息带着她特有的馨香在他鼻尖缭绕,醉人的好似沁人心脾的木兰,伸出手,撩开她鼻尖的乱发,肌肤相触,忍不住撩开她的面纱。如空谷幽兰一般纯净的肌肤骤然出现在眼前,雪肌凝香,如凝脂白露,诱人的翘鼻,打着小小憨气,那模样说不出的纯真,指下柔滑的触觉让人心痒难耐,那感觉就像是退了皮的鸡蛋,暖暖的,嫩嫩的,让人爱不释手。脸上痒痒的感觉让绾意有些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北定定的看着她,见她没有清醒的趋势,便放心的摩挲着她面颊。她的眉毛,形似柳叶,弯弯的如月牙一般,本是柔美,但是随着轻翘的眉角,不自觉会流露出一股张狂的霸气。她的睫毛很长很密,大片大片的阴影投射在紧闭的面皮,他无法忘却她清醒时,这两片睫毛忽闪忽闪的,明明是那般的虚弱无力,却像是要在他的心里刮起一场飓风似的。还有那双眸,清亮纯净,即使布满哀伤,也掩藏不住她对人性最后的意思向往……时间在流转,他们的世界美好的恍若仙境,远远的看着便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但是这也得让懂得欣赏的人来观看才行。小北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眸光忽的阴沉下来,浑身散发的冷凝之气就连千里之外的翔鹰都能感觉到。风骤起,却是一派祥和,连鸟鸣鸡叫都听不到,小北旁若无人的抱起绾意娇弱的身子,眸光在碧空下的某个角落略微停住了两秒,然后大步离开。就在他们走后,天空像是变了颜色,骤然间,狂风大作,满园盛开的花朵在风中凌乱飞舞,漫天的花瓣如雨一般飘飘扬扬,池中的碧波猛烈的荡漾着,偌大的涟漪像是被扰乱心神似的,拍打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小北抱着绾意越过花丛,朝着听风楼走去,一路上丫鬟家丁在看到他们都绯红着脸颊,眼带深意的退开。小北将绾意安放在床榻之上,很快秋心便闻讯赶了过来,清冷着一张脸在看到小北亲密的动作之后,眼中陡然生成一股寒气。她压低了声音,恭敬而冷漠对着床边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某人道:“北公子,公主休息了,奴婢在这儿伺候便成了。”很明显的逐客令,但是小北却不管不顾,冷眸横扫了一脸护主的秋心,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秋心是吧!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奴婢不敢!”“是吗?”小北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杀意,“北公子,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我应该是你家公主的驸马,身为绾意夫婿的我,留在我夫人房间还要你一个奴婢许可吗?”秋心一怔,被他身上散发出强大压迫感吓的瞪大眼睛,但是秋心是谁,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能轻易被人眼前的人气势逼退,“公子严重了,只是公主大病初愈,实在不方便打扰!”秋心执拗的喊他公子而不是驸马,在她眼中,公主是属于那个人,任何人都不可亵渎。小北不语,只是愈加阴冷的神情显示他的不悦,突然起身,高大的身躯让这寝室显得格外窄小,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秋心,就在秋心以为这人会恼羞成怒的时候,他突然越过她,举步朝门外走去。秋心不由的长吁了一口气,看着床榻之上安然入睡的绾意,不由的担心道:“公主,你到底招惹怎样的男人?”流云祈羽,百里凤熙,现在又凭空出现一个驸马小北,但愿她不要再被卷入任何的风波里面!小北出了听风楼,并未回到清风阁,几个忽闪,身影像是闪电一般突然消失在碧空。其实小北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几个忽闪去了对面的院子,满园额荒草遮蔽他的视线,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头,长袖一挥,那荒草竟然凭空出了一条道,青影忽闪,很快来到祈云阁,妖娆的血藤,馨白魅惑的小花,小北当空一掌,那藤蔓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压力似的,瑟缩顺着墙角退去。大门打开,满是昏黑,小北却不管不顾,恍若夜能视物。邪肆的风带着杀伐的气息猛烈的咆哮着,身后的大门已然被关闭,小北却是毫无惧色,顺着他认定的方向走去。屋内骤然大亮,夜明珠的光辉播撒在每个无人的角落,小北抬头,对上墨玉石棺上邪魅的流云祈羽,眼神交汇,迸发出强烈的岩浆,如火山喷发一般。“好久不见了,师兄!”流云祈羽撑着脑袋,斜躺在墨玉石棺上,看着不远处一袭青衫,悠远如山黛,巍然而高大的高山,散发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小北听到他的称呼,却也只是眉头轻挑,浑身的肌肤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柔和几分,反而愈加的紧绷。“哦!不对,本王应该称呼你为北定皇,对吗?北定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