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心道:"你没糊涂吧?你原来已经给我一份密诏的。虽说现在皇帝说话不算数,圣旨不值几文钱,你也不用这么重复劳动吧?而且我都把假密诏给了甘宁、伊籍他们看了,再换一份内容,不是全漏了吗?"王越给我那份密诏,还在他们力邀我加入九人集团之前。那时我已有离开许都的想法,和王越谈过几次之后,感觉他可以信任,就告诉了他。没想到两天以后,他就偷来了那份密诏。他不太懂朝廷文案规矩,密诏大致虽然不差,却骗不过内行人。但也因为此事,令他们九人集团发现,我也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王越微笑,道:"昔日那封密诏,因为没有经陛下御览同意,虽然费了不少力气,破绽却是百出。这次这一份,乃是今上的亲笔,玉玺也是我去符节台盖的。"我惊讶之极:"你们之事,已经告知陛下?"这似乎和你们原来的"腾蛟计划"颇有不符。法正道:"飞侯在朝中虽然时日不久,但当也看得出来,今上为人谨慎聪慧,实是极英明之主。所以我们计议之下,认为把实情告诉陛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心里很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但他们的事我也管不了,只好腹诽几下作罢。王越道:"实际上,陛下对我们帮助极大,符节台的一位掌印侍御史,就是陛下的亲信。不过,若非得知飞兄具体下落,这密诏却也难求。"说着,从怀里取出那份密诏,又同时取出一块金印,一起递了给我。我展开密诏细看了一遍,笔迹大不一样,果然是献帝亲笔,内容一般无二,未改分毫,而印玺却果然再没有分毫破绽。心中大喜,好事真是接二连三啊!把那镇军大将军印翻来倒去看了几眼,便都小心收了起来。笑道:"陛下可知你伪造密诏之事?"王越耸耸肩道:"此等小事,何必让陛下分心?"我看看他,他看看我,不觉相视而笑。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来:"王兄,我那玉侄现在可有消息?"法正道:"小赵啊?唉,你走的第三天,他就返回许都,几次要追你去,都被樱夫人强行拦住。得知你们在伊川出事,他几乎急疯了,第二天就失踪了。"我心头一顿,玉儿失踪了?法正道:"飞侯放心,我们会尽力打探,一有下落,立刻飞递消息过来。"我道:"多谢孝直!"王越瞥瞥法正,法正点点头,道:"此间事情既了,我们就先回许都了。希望飞侯大展身手,早传佳音,不负陛下一番苦心。"我强压住心头的起伏,看看他,心想:"这个家伙的阴谋诡计也是很厉害的,我老丈人那么厉害的大将,后来也死在他手里。你别回许昌瞎搞了,平白糟蹋这么好的人才。"道:"孝直,我今前往长沙,极需臂助,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吧?"法正微一犹豫,看看王越。王越道:"我得回复陛下,另外陛下身边也需要我保护。你不用看我,自己决定吧。"法正想了想,道:"飞侯现在已有徐元直,我去不去,都无甚妨碍。"我知他为人骄傲,这么说是不愿意居于徐庶之下,也不便勉强,道:"唉,可惜,我与孝直如此无缘。"法正颇为感动,道:"飞侯爱惜之心,法正感同身受。"王越道:"不用说这么多,日后飞兄在外,我们在内,还要多多配合,才能成就大事。"我和法正都点头,正是如此。王越道:"飞兄,我会替你打听池兄和公孙箭的下落,一有消息,就会急告。"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来:"王兄,我的玉侄现在也下落不明,你千万要多着人去打探。"王越应允。二人当即告辞,起程赴京。二人出去了,我定下心来,暗暗惭愧:"我竟然要等王越提到池早和公孙箭,才能想得起玉儿来。"想我也不是寡情薄义之徒,可一旦心有所注,遇到涉及天下的事来,就往往忽视了很多完全不该忽视的事情。忽然又想起刚才蒯良临出去时的话:飞侯看来真是很喜欢这个乱世啊!是这样么?我真是一个以乱世争雄为乐,甚至会因此忘记我亲近、我喜欢的人们么?这样发展下去,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刚刚清静不久的心里,又有些混沌起来。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粗大的嗓门在外面叫着:"飞大哥,飞大哥。"我一抬头,便看见徐庶带着三个少年男女走了进来。果然是冯喜、黄叙和桓袖这三个活宝。我刚站起来,冯喜已经跳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欢声道:"这么久都不见了,还以为见不着了呢。"黄叙和桓袖一齐骂道:"傻子胡说八道。"冯喜回头,道:"我胡说?我哪儿有,前些日子,不都是你们天天念叨,飞大哥千万别出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