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道:"好罢,那么……我们还去百首楼。"桓阶点一点头。我忽然道:"你们去谈你们的,我自先去拜见徐老夫人。"桓阶一怔,张铎一张儒雅俊俏的白脸当时就沉下来了。徐庶道:"飞兄……"我拦住他,微笑道:"我就偷偷懒,如果涉及到我的事,元直便替我一肩挑了。我久仰徐老夫人的慈颜,今日定当先去拜访,再论其它。"目中忽然射出晶莹的光芒,扫视桓、张二人。我虽然是笑着说话,其实已运起了声色同施的"黏音迷意"之法,每个字都带着轻微的九阳内气,这俩人哪儿经得住,心头同时一凛,不由自主地已生出惧意。还是桓阶心眼转得快,立刻道:"既如此,嘉儿,你随飞帅走一趟。"他身后那个青年人道:"是,父亲。"对我恭敬道:"飞帅,请让桓嘉为您带路。"我点点头,这年轻人倒很有礼貌。冯喜道:"我跟飞大哥去。"我知道他心里也憋火,看看黄叙:"阿叙,阿昌,你们俩跟着徐兄去。我们在家里等你们。"阿昌低头应命,黄叙则看看徐庶一眼,才点头答允。当下两拨人分道扬镳,各行而去。临走时,我看到桓阶悄悄而很迅速地瞟了我一眼,眼光中的含意,似乎非常奇怪。徐家的阔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走在这阴暗的小巷子里,原以为徐家也就几间破草房,最多再有个小院就不错了。现在走到近前,才看到两扇大门都是朱红色的,门前石阶上蹲着两头怪兽,门环上刷着金漆,门梁上有块横匾,上面用隶书写着两个大字:徐府。啊哟,这徐家什么时候变成徐府了?我站在门口,心想:"徐庶跟我无话不聊,他也约略说过家里情况,也就一贫下中农,没这么富裕吧?"问桓嘉:"是这里?"桓嘉道:"回飞帅,正是。"走上石阶,敲动门环,叫道:"妹妹,快开门,飞帅来拜见徐老夫人啦!"冯喜见大门旁蹲着俩小叫花子,满脸乌黑之色,衣衫破旧,咂咂嘴:"可怜啊!"在怀里一摸,却没一文钱,他拿眼看我,我笑一笑,两手呵了一口热气,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钱,塞了给他。冯喜道:"飞帅,你怎么这么多钱?"我道:"靠,给你钱你还多嘴。"冯喜道:"你自己给他们不就行了?"我笑了:"不对,是你做好人,当然是你给了。"冯喜挠挠头:"那也对。"哗啦一下,随手把钱都扔在雪地上,对那两个花子道:"给给给,快去买点吃的,大过年的,别蹲我徐大哥门口。"那两个叫花忙站起来,低下头,连声称谢。桓嘉转过身,看到这一幕,斥道:"快走,快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居然敢到这里来乞讨?"左边那花子翻了他一眼,右边的花子怕他惹事,忙一把拉住他,钱也不要了,转身就跑。冯喜叫道:"你瞎嚷嚷什么?又没要你的钱,看你把人都给吓跑了。"我看看那两个花子的背影,摇摇头。"来啦,来啦!"朱色大门一开,桓袖从里面一步跳了出来,叫一声:"飞大哥。"接着回过头,道:"老夫人,你慢点。碧琴,落画,小心老夫人。"我紧走几步,上了石阶,道:"阿袖,怎么能让老夫人亲自出来?"桓袖笑道:"老夫人听说飞帅来了,非要自己出来,我有什么办法?"我走进大门,扫一眼看去,这院落好不宽阔,四周墙边种着许多古松巨柏,枝叶上散落着块块积雪,地上白花花一片,想是压着草皮。前面不远,一个中年妇女正沿着一条青石阔道向门这边走来,两个小丫环跟在后面。忙迎上前去,大礼参拜,道:"晚辈阿飞,磕见伯母。"磕了一个头。这也就是徐庶的妈,换个其他的人,别指望我这么拜他老母。徐夫人道:"飞帅乃朝廷重臣,岂能拜我这民妇?碧琴,落画,快替我请飞帅起来。"那两个小丫环应了一声,抢着过来搀扶我。我心想:"别急啊,这三个头是必须磕的,等我磕完再来拉拉扯扯。"那俩小丫头好大的劲,四只手一抓住我胳膊,拉得我身子一晃。我哼了一声,稳稳磕完剩下两个头,慢慢起来,道:"多谢两位姐姐。"那两个丫环瞪着俏目,上下看我几眼,怏怏回到夫人身后。桓袖在我身后,偷偷直笑,低声道:"飞大哥,人家也是敬仰你英雄的美名,想趁机好好看看你,你又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心想:"不用说,这都是你挑唆的。不过这两个丫头,武功却也不弱。"看徐夫人时,见她身量中等,略显清瘦,眉眼间皱纹颇多,显得久经风霜,但气质雍然,神情恬淡,似乎也不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