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面前有人沉声道:"叫你尝尝我陈水生的明箭!"两箭齐出,正中董袭的双睛。"嗡!嗡!"直到箭已入目,弦声方起。这两记致命短箭距离实在太近,董袭毫无防备。他踉跄后退着,放声痛嚎,如一匹垂死的饿狼,充满不甘和愤怒。陈水生扔了两杆小弩,拔出腰刀,嘿然道:"任你勇猛盖世,却还是死在我陈水生的手上。"喝令部属上去斩下董袭首级。身后上去两名欲要抢功的健卒,却见董袭大吼一声,长刀雪卷,那二人连叫都没叫一声,顿时身首异处。接着血光一闪,长刀脱手飞出,正正穿透陈水生的前心。其他士卒惊慌而叫,齐齐退后别船,不敢再靠近董袭。董袭垂手站立,任凭脸上留着两支短箭,昂然望天,大呼道:"主公,臣恨不能为您击灭刘表,夺取中国,今日战死此地,永为毕生之撼!"甘宁站在却月城上,轻轻叹息一声,道:"为将当如董元代!阿雄,用我铁焰丽弧箭,送他回去吧。"阿雄在旁,早已被董袭的英姿感动得热泪横流,听了主人的话,应了一声,急忙挽弓搭箭,但试力多次,却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开那虎贲强弓了。甘宁喟然一声,伸手接过弓箭,大喝道:"两军交锋,士卒仗勇,主将重谋。董袭你自恃勇力,孤身犯险,如今累己累人,尚有何撼?"他内力充沛,喝声充斥大江之上,远远传了开去。董袭如被当头棒喝,当时语顿。甘宁道:"如今你求仁得仁,我甘兴霸有恻隐之德,这就送你回转自己的营垒。"一箭飞出。他这支箭的箭体本身非是全直,飞行的角度更是奇怪,先是一头斜扎而下,在众船中穿了一个低弧角度,重新昂起箭头来,一箭正中董袭腰腹之中。这一箭力道好足,竟将董袭敦实的身子自下而上,掀了起来,倒飞过那铁链群,直向凌操的大船坠去。凌操急伸双手,跃起半空,轻轻接下董袭。凌统得知消息,强忍全身酸痛,爬了过来:"爹,爹,董大人他……他怎么了?"凌操把董袭身体在甲板上放平,连声叫道:"董扬威,董扬威!妈妈也的,你倒是给我起来啊!"凌统爬将过来,见此惨状,痛呼一声,便要去拔他目中短矢,凌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死小子你乱动什么?"凌统左脸顿时红肿起来。董袭呻吟一声,清醒过来,他嘴角露出一个苦苦的笑容,轻微的声音道:"凌破贼,今日让你笑话了。"凌操骂道:"妈妈也的,哪个死小子说的?"恨恨磨了两下牙齿,道:"今日被你抢了头功,老子这破贼校尉的职衔,看来也没面目做了,只好转给你罢。妈妈也的。"董袭道:"此话当真?"凌操咬牙切齿道:"老子从不服人,今天算服了你!"董袭哈哈笑了两声,道:"能让你服,我死也够了。哈哈……"忽然手脚一松,就此死去。凌统哭道:"董大人,董大人。"凌操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扇到半途,见儿子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忽然没来由的心中一软,两眼也热了起来,蹲在船头便大哭起来。那边丁奉等人救起徐盛,急令四人以木板抬起,送回城去抢救。徐盛遥闻对面哭声,知道董袭逝世,在板上抬起头来,遥遥凝视,心中的杀弟之怒,忽然消了大半。长江上旌旗挥舞,孙吴军中,终于响起鸣金之声。凌操虽不甘心,但无可奈何,只能听从指挥,愤闷而退。丁奉放下心来,正要指挥撤军,忽听左右道:"三当家,你看,南方又有大队敌军冲过来。"丁奉大吃一惊,扭头看去。果然,一支至少不下百船的大型船队乘风破浪,急速驶了过来。丁奉急忙传令:"各队准备迎战。"心中暗暗叫苦:"所带箭矢已使用过半,这么一支大船阵过来,如何能抵挡得住?"他向与徐盛互相倚助,同闯天下,如今徐盛重伤,他顿感形单影只,信心锐减,忍不住回头往城头看去。却听城头一片欢呼声起,甘宁的巨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文将军并力来援,甘宁深感大德。"那船阵之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回应道:"文聘来迟了!"丁奉再一看旗号,虽然大字不认识一个,但这个字最近却见得多了,很是眼熟,火气顿时大了,"啪"地给左右一人一嘴巴,斥道:"大旗上那么斗大的一个'文'字,难道你们都瞎了眼,没看到么?"左右喏喏称是,心想:"我们眼是瞎了,可你也看了的,难道你也睁眼瞎?"文聘带来了八千江陵的精锐水师。他的来援使却月城士气更盛,甘宁和文聘商议之下,重新调整了城池防守的布局,使守御体系更加趋于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