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年龄

郑家保姆是一个很利索的中年妇女，没有多大工夫就做了六个精致的小菜。郑大年招呼道：“韩主任，咱们来个不醉不休！”韩秦笑道：“郑老师，你还是叫我小韩吧，韩主任这个称呼总感觉不舒服！”郑大年点头道：“好吧，我也不拿捏，就叫你小韩。你就叫我老郑。”说着，郑大年打开地柜，从里面拿出来两瓶五粮液。郑大年打开瓶盖，给韩秦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上，看看韩秦，笑道：“这两瓶好酒还是小年拿来的，平时我也不舍得喝。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今天开怀畅饮！我老郑平生也没有什么朋友，同事都说我清高孤僻，我也懒得和他们交往。咱们两个虽然差着几十岁，却很有挂啦，这也是缘分！”韩秦笑道：“我也感觉和郑老师一见如故。为我们这忘年交干一杯！”两人推杯换盏，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诗人好酒，酒量却不敢恭维。韩秦还没有感觉怎么样，诗人已经开始说酒话了！从郑大年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韩秦慢慢理清了头绪。郑大年的父辈是老革命，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受到了冲击，戴高帽、批斗、坐土飞机是家常便饭。老革命性情刚烈，受不住这样的侮辱，服毒自杀抗争！郑大年的父亲去世后，没有多久，母亲也抑郁而终！一个原本幸福圆满的家庭瞬间破裂，剩下十六岁的郑大年和十岁的小年。艰难的岁月里，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小年也争气，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入北大。郑大年也进了工厂当了工人，和相恋多年的范文君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苦尽甘来，好日子仿佛就要来了！天有不测风云，范文君上夜班的时候，带班的车间主任酒后失德，将范文君强暴！郑大年被怒火烧昏了理智，把那个车间主任打了个终身残废，自己也被判了十五年徒刑！等郑大年坐了十年监狱出来的时候，范文君受不了世人的指指点点，早跟着父母调到外地，自此以后，两人音讯全无！万念俱灰的郑大年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文学创作中去，也终于小有所成，只是对于结婚成家已经心灰意冷！听着郑大年坎坷的经历，韩秦也感慨万千，只能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韩秦这能尽量说些宽心的话，避开这些沉重的话题。郑大年笑道：“小韩，你不用劝我，这么多年过来，我什么都看开了！能写写诗，喝喝酒，再能结交象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一种快乐！最让我欣慰的是小年有志气，没有让哥哥失望！”两人言谈正欢，门铃响起，韩秦起身过去开门，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正是市委书记郑同心！看见开门的是韩秦，郑同心诧异道：“小韩，你怎么在这里？”韩秦没有惊讶，他一进门就看见了郑大年和郑同心的合影，这位市委书记就是郑大年口中的小年！把郑书记让进来，韩秦笑道：“我现在借调到老干部大学上班，郑老师是我们的聘任教师，我们应该算同事吧！今天郑老师生日，我过来和郑老师说说话！”郑大年惊喜地说道：“小年，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郑同心动情地说道：“省里的会议很晚才结束，原打算明天再回来。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往年都是我陪着你喝酒，今年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就很乱，这就紧着赶回来了，还好，没有遇到堵车，总算不算太晚！”看看韩秦，郑同心又笑道：“没有想到大诗人也会交朋友了，有朋友陪着喝酒聊天的感觉不错吧！”郑同心端起酒杯，说道：“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小韩，谢谢你。我哥哥性格比较内向，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能成往年交！来，我们干一个，庆祝一下！”三人一饮而尽，郑同心问道：“小韩，在老干部大学工作怎么没样，是什么职位？”韩秦是郑同心一手树立的典型，他也知道下边肯定会对韩秦提拔重用。具体怎么使用，一个无级无职的小公务员，还惊动不了堂堂市委书记！韩秦到老干部大学担任办公室主任，也只是严市长给老干局局长魏建民打了个招呼，魏建民顺杆往上爬，借着韩秦英雄称号的热乎劲，很轻松地就把他借调过去。老干部大学的一个科级干部任用，更不用市委书记点头，郑书记今天才知道韩秦工作有了变动！韩秦笑道：“我在那边暂时代理办公室主任，老年大学工作比较单纯，还算顺利，办公室工作挺锻炼人的。”郑同心点点头，老干部大学的办公室主任是正科级，对于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公务员来说，这已经够破格了。郑同心记的老干局的局长是魏建民，这人看来还比较会来事，知道韩秦是书记亲手树立的典型，就大胆破格任用，闻琴弦而知雅意，对上级的意图揣摩的比较到位！这也无形中给了书记一个面子！如果魏建民知道因为破格任用韩秦这件事，郑书记在心里夸他会来事，今天夜里说不定高兴的会失眠！参加工作以来，韩秦也见过几次郑同心，但那都是在正式工作场合，大小官员前呼后拥，媒体记者左右伺候，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自然威风十足，不苟言笑。今天和郑书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书记大人自然就不用摆官架，也就显得和蔼可亲！趁着这个机会，韩秦也仔细观察了一下郑书记。韩秦记得郑书记今年应该是五十三岁，这个年龄在副省级干部中已经谈不上什么优势，甚至说处于下风。郑同心虽然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也许是遗传因素，和他哥哥郑大年一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而这种衰老之相会越来越加速！郑书记如果想在仕途上更近一步，在注重年龄和逐渐讲究官员形象的时代，无疑非常吃亏！韩秦看过郑同心的资料，这个人为官廉明，官声也很不错，主政东方市以来，也切切实实为百姓办了几件实事，在百姓中很有威信。郑同心理论水平很高，又是从基层起来的官员，阅历丰富。郑同心父亲的战友故旧众多，在官场中也不缺少人脉！如果再能上一个台阶，就还有十年的时间叱咤仕途，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动心！又干了一杯，郑同心微笑道：“听严市长说小韩祖上曾经是前清太医，小韩也深得真传，医术很高啊，连我们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都望尘莫及！”韩秦谦虚道：“严市长过奖了，我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罢了！”顿了顿，韩秦看看郑同心，轻声说道：“中医也的确博大精深。先祖留下了一部行医手记，叫《悬壶志异》，里面就有很多秘方，美容养颜，功效奇特。说慈禧太后得到了一个秘方，能够返老还童，青春常驻。慈禧六七十岁的一个老太婆，看起来就象三十几岁的少*妇一般！一开始大家都感觉这不过是传说，其实，现代医术和古方结合，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郑同心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真有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