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瓮中捉鳖

韩秦一声令下，孙丁山不敢怠慢，根本就没有给中油化集团打招呼，与韩秦一起驱车直奔中油化集团驻地，对程同庆现场训诫谈话。中油化集团距离国资委不到十公里，孙丁山的汽车在前面带路，仅用了十分钟的时间，韩秦的座驾就到了中油化大门前。孙丁山的汽车第一个到了门口，中油化集团保卫处的值班人员按照惯例要进行来客登记。一听是国资委副主任到了中油化，保卫处的头头有点不相信，他们根本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这不符合常识啊。光天化日之下，保卫处的头头自认还没有人敢冒充国资委的领导，他们更没有胆子将国资委副主任拦在大门外面。保卫处的头头一边命令门卫放行，一边向分管领导汇报，国资委副主任突访中油化，集团领导应该有所准备啊！汽车在中油化办公大楼前面停了下来，因为事先没有通知中油化，自然也没有人过来迎接。韩秦下来汽车，孙丁山连忙从后面跑过来，谦恭地说道：“韩主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让程同庆出来迎接？”韩秦稍一思索，说道：“孙局长，给中油化的人打招呼，就说他们程总经理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去国资委接受训诫谈话，国资委的领导非常理解，也非常支持他们的工作。韩副主任来现场办公了，让程同庆做做准备。”孙丁山答应着，掏出手机开始给中油化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联系。站在迎宾台上往前方一看，韩秦禁不住摇了摇头。前面不远就是中油化集团自用的停车场，那里简直就是外国高级汽车展览会，奔驰、宝马、沃尔沃等豪华汽车一应俱全，奥迪a6成了最低档的座驾。韩秦曾经在网上看过知情人写的博客，说是大型国企的中层领导人，都至少有两辆公务用车，参加政府部门会议的时候，乘坐公司配备的官车，以标准配置奥迪为主。除此以外，一律乘坐高档豪华汽车。看到眼前的情景，韩秦微微点头，看来国企不是一般的有钱。这帮小子腰包如此丰厚，居然还嚷嚷着亏损，让国家财政给予政策补贴，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韩秦以前与大型国企接触不多，但是对于国企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国企利用垄断获取巨额利润，内部待遇丰厚的问题，已经成了民众诟病的一个焦点。上个星期，中央党报发表了一篇记实。一位在国有金融机构总部担任部门经理的中层员工，自豪地对记者说，能在国企中层任职，待遇上“好事落不下”。这位经理的收入构成分两部分：一是工资条上的年薪收入，这是明面的，二是各种福利补贴，这是背地的。这位经理介绍说，去年他的税后年薪约有70万元。连这位经理自己都认为：工资高得不符合国情，其实我心里并不踏实。韩秦刚刚进入国资委，对这篇文章非常感兴趣，看的非常详细，仔细看完了整篇文章。一个国企中层年薪70万，确实挺高。为什么高？因为“好事落不下”！看其工资、奖金、福利补贴，林林总总，让人眼界大开。且看福利补贴：包括每年5万元左右的养老保险，含社会保险和企业年金；每年7万多元的住房补贴和公积金；每月的车费补贴和汽油补贴2000元；每年报销社保以外的各种保健医药费单据5000元；图书卡、旅游费约2万元。这还不包括已经享受的两大福利，一是住房，公司分给她一套100多平方米的福利房；二是子女就业，她的女儿大学毕业后，也在金融口工作。看到这则新闻，韩秦心里久久没有平静。凡此种种，莫不让人艳羡之余继而沮丧，联系到行业收入差距不断拉大的现实语境，又不能不让人忧心忡忡。其实，这则新闻的看点不只是垄断企业的高收入、高福利，还在于连国企中层经理都认为，自己的“工资高得不符合国情，其实我心里并不踏实。”为什么不踏实？韩秦自然清楚，因为薪酬太高了，高得离谱，高得脱离了国情，与他们的付出不成比例，高得民众起怨言，引得了高层关注。当天晚上，韩秦结合这篇新闻，给中央高层领导打了一个报告，全面深刻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从这篇新闻中可以看出，国企中层“工资高得心里不踏实”，起码隐喻了两点，一是认为收入太高，高得不正常，担心不能持久，二是与低收入者相比，高得很扭曲，良心上过不去。但是，尽管如此，也没见这个国企中层有所行动，比如自愿降薪，这说明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要主动放弃既得利益太难了。同时，国企中层的这一微妙心态，更是对国家管理层的一种沉重的警示，因为连既得利益者本人都觉得待遇太高，足以说明当前国企高管、中层的收入已经高到离谱的地步，收入分配差距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如果再不采取大刀阔斧的措施加以改革，必将激化矛盾，加重全社会的摩擦程度，对构建和谐社会背道而驰。收入分配改革关系到公平正义，不能因为利益博弈就稍作停留，也不能因为利益调整阻力大，就放任阻力呈坐大之势。韩秦强调，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建设一个和谐稳定的社会以公共利益的名义，收入分配改革宜快不宜。从国企的不合理收入动手进行改革，是一个最佳的突破口。报告递交给中央高层之后，还没有得到反馈信息，韩秦坚信，中央高层领导从国家大局出发，肯定不会放任央企如此自肥，新的分配方案必将出台。韩秦在院子里转了一会，从办公楼里出来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个个油头粉面，满面红光。众人走到孙丁山身边，满脸笑容地与孙局长握手寒暄。领导就在身后，孙局长自然不敢独享这份荣耀，连忙把把中油化的头头们带到韩秦面前，向韩副主任一一介绍他们的职位。中油化出来迎接的头头当中，职位最高的是常务副总经理王云生，还有一位分管后勤的副总经理，其他几位都是要害部门的中层。这些人的升迁考核，都要经过国资委组织一局把关，他们自然没有程同庆的底气。王云生快步走到韩秦面前，一脸媚笑道地说道：“韩主任，不知道你来视察工作，有失远迎，请韩主任多多原谅。”一看韩秦面无表情，王云生自然清楚怎么回事，连忙解释道：“韩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在你达到中油化之前，程总经理刚刚出去。我们已经向程总经理做了汇报，程总经理指示，有我负责向韩主任汇报工作。”韩秦不动声色地一笑，说道：“程总经理果然是大忙人一个，想见一见程总经理不容易啊！”中油化的头头连忙随声附和，中油化正在中东上一个超级大项目，程总经理是国内国外马不停蹄。听到中油化的头头自圆其说，韩秦不屑地一笑，真是自欺欺人！在前来中油化之前，韩秦就考虑到程同庆会来这一手，来个避而不见，让韩秦无功而返，进而彰显自己不把国资委领导放在眼里。韩秦已经给美女秘书下达工作指令，让她对程同庆进行电子定位。只要这位总经理使用电子通讯产品，就逃不出美女秘书的手心。美女秘书定位信息显示，程同庆一直都在中油化的一套豪华办公室里。掌握了程同庆的准确位置，韩秦决定来一个瓮中捉鳖。在中油化头头们的簇拥下，韩秦带着孙丁山进了办公大楼。在大楼大堂，韩秦扫了一眼那盏价值千万的超级豪华吊灯，脸色禁不住一寒。一盏吊灯花费千万，崽卖爷田不心疼，这帮小子真会败家啊！进入豪华宽大的电梯之后，中油化总经理办公室主任按下六楼按钮，准备把韩副主任迎接到小型会议室里，敷衍一阵就可以打发走了。在办公室主任按下按钮的一瞬间，韩秦再次给美女秘书下达了一道工作指令。让大家惊奇的是，电梯到达六楼的时候，竟然没有停留，而是一直在上升！一看这个情形，中油化的头头们顿时慌了!这部电梯耗资两千多万，怎么还会出故障，而且不早不晚，偏偏在国资委领导视察的时候出故障。韩秦扫了大家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家不用慌，你们中油化使用的都是好东西，不会有什么大事。电梯停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在那里离开。”在中油化头头们战战兢兢的注视下，电梯一直上升到十八楼才停住。电梯门一开，不等中油化的头头反应过来，韩秦第一个健步走出了电梯。一看韩副主任出了电梯，中油化的头头们也只好跟了出来，仍然不解地回头看看电梯，让办公室主任赶紧通知设备部门，马上进行检修。然而，当他们看清韩秦停步的地方，一个个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