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牛逼!”甘亦风几乎立刻就发出了拍马屁的声音!李俊鹏惊奇地从他手中接过大鸟,这大鸟除了颜色外与地球上的鹈鹕很像,只是嘴巴要比鹈鹕宽圆,喉囊未撑开时也比鹈鹕大了很多。龚建平极热情地夸赞了顾苏里一番。宋成义李俊鹏轮流掰着大鸟的脚与火红的翅膀研究它的构造,总算不再哭天抹泪的黄秋姑贪婪地盯着大嘴鸟,道:“现在就杀了烤了吧,这么大一只……”“不成!”顾苏里道,“我们能逮到的活物有限,不能坐吃山空,这里那么多灌木丛和小树都挂着果子,我们明早可以采些回来让它试毒。”宋成义赞同道:“小顾说的对,暂时还不知道有多少食物来源,如果那些果子能吃就更好了。”黄秋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她和这些刚到这里前才吃过夜宵的人不同,她晚饭是七点吃的,正好是主食堂停供,员工们吃饭的时间。如今到了这里,又过了一两个小时,现在早已饥肠辘辘。但她显然是争不到这只鸟的,她强迫自己不去打这鸟的主意。月亮升起时,他们就已经躺进了各自的帐篷,顾苏里睡在甘亦风隔壁,赵安琪则睡在他的手边。月亮是橘黄色的,除此之外与地球似乎并无区别。黄秋姑躺在自己的帐篷里,饿得睡不着觉。她在觊觎那只肉肥的鸟,舌尖仿佛已经品尝到美妙的烤肉滋味,牙齿轻轻一咬,酥脆的外皮破裂,滚烫鲜美的肉汁轻易地就滑入了她的喉咙;她还觊觎赵安琪怀里那袋小面包,夹着奶油的面包是那么新鲜甜美,浓郁的奶香似乎已经钻入了她的鼻子里。今晚守夜的是李俊鹏,黄秋姑升起的偷面包的想法“啵”地一声就碎了。她想自己总能想到其他办法的。一个小女孩,这里除了她和赵安琪,就再没有别的女的了。顾苏里大清早地就醒了,李俊鹏和老头子起来的声音虽然轻,可他有意识地让自己保持在浅眠状态,一下就被惊醒了。李俊鹏在削木棍,用他身上带着的唯一的利器。瑞士军刀是多功能折叠小刀,但是拆装不易,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想拆都拆不了,所以只能算一件武器。顾苏里闭目假寐,直到天色已完全亮了,他才起来,主动去领了一根“长矛”。所有人很快都醒了,除了赵安琪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支木棍尖。黄秋姑和龚建平拿到武器时脸色很难看,他们俩都不大想自己有能用到的那天。宋成义将他们分成了三组,黄秋姑赵安琪留守营地蒸馏淡水,甘亦风与龚建平在附近捡木柴编草绳,他们三人主要任务是收集果子,并且宋成义决定,进林子外沿探一探路。早晨的阳光不同于昨天傍晚的橙红,它几乎和地球上是一个颜色,只是天边还有一大片不明来由的红紫光。顾苏里跟着宋成义他们采了林外唯二两种浆果,都是乒乓球大小,一种像颜色更鲜艳的无花果,另一种则像外皮红得发紫的枣子。他们采了小山堆一样的多,都放在了营地旁。一直等顾苏里他们出发了,黄秋姑才准备动手。宋成义安排甘亦风和龚建平在附近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她俩遇到了危险,他们还能过来帮忙。但若“内讧”他们可就发现不了了。黄秋姑先和赵安琪说,自己很饿。赵安琪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拿出了个面包给她。黄秋姑几乎两口就把面包吞了,然后再“惭愧”地说:“唉,安琪,阿姨还是好饿。”赵安琪犹豫道:“可是顾哥哥说,如果你向我要面包,我只能给你一块。”黄秋姑心头一惊,尴尬地笑道:“那孩子,他怎么这么防着我……”赵安琪小心地收好袋子道:“顾哥哥说,大家现在都没有东西吃,我的面包是大家最后的希望,所以我不能乱给人。”黄秋姑舔了舔牙根,牙缝里还有面包的甜味。那小兔崽子是故意的吗?既防备她,又把面包袋子留给赵安琪?她是不敢来硬的,但是软的,却不止骗一种方式。丛林边缘,一大片果树,什么都和地球上的树无甚差别,只除了每棵树底部都长了张凸起的人脸。树皮凹显的人脸五官清晰,就连闭眼时的眼轮匝肌形态都栩栩如生,远瞄一眼,他们心跳就直接加速到了一百多。顾苏里想起大一时新生晚会上的话剧《天仙配》,心想这简直就是现成版的槐树精。“为什么不把那袋面包拿走?”退出那片人脸林,李俊鹏似乎有意找个话题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顾苏里说:“因为那是安琪的东西,我不能借着保护之名,抢她的食物。”李俊鹏道:“你那并不是抢她的食物,你只是替她保管。那个小炒店的老板娘明显在打面包的注意,你不担心吗?”他理解顾苏里的出发点,但这时候这么做,很容易因小失大。“我告诉安琪,可以给老板娘一个面包。”顾苏里道,“但如果她要更多,就转告她我让她只许给她一个。”宋成义目中闪过精光:“你是想借机敲打她?”顾苏里默认了,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现在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时候有个有异心的同伴实在是太致命了。黄秋姑不可能和他们撕破脸,如果她被警告了还要做小动作欺负孩子,他就会直接翻脸:要么散伙,要么她就收起她的小心思!他现在能设陷阱抓鸟,不吝啬几个面包。宋成义不由笑道:“你这孩子,倒比我想的长远,要是我们还有机会回去……”说到这里,他止住了话头。这时候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更别说是回去了。黄秋姑想了各种方法分散赵安琪的注意力,然后从她的小袋子里偷了两个奶油泡芙。她本来不想多拿,可是饥肠辘辘的胃好不容易有了进项,饥饿就更排山倒海而来。黄秋姑的定力当然不怎么样,所以她又偷了三四个,打定注意如果顾苏里他们质问就说是赵安琪吃的。赵安琪虽然小,但很快就发现袋子瘪了。奶油夹心面包一二三还有三个,泡芙却少了近一半。赵安琪数来数去,渐渐地有些焦急:“阿姨,我的蛋糕呢?”“这不是在这儿呢吗?”黄秋姑漫不经心地道。“袋子在,蛋糕少了!”赵安琪数来数去,“少了七个呢!”黄秋姑道:“是你自己吃早饭的时候吃掉了吧。”赵安琪眼眶都红了:“可我只吃了一个啊!”黄秋姑怕她哭,引起别人注意,连忙把她抱起来哄她道:“可能是被小动物偷走了,到时候阿姨帮你抢回来好不好?”赵安琪挣扎着要下地,然后抓着面包袋子就小跑着奔向了离他们百米不到的甘亦风。甘亦风他们正吭哧吭哧往上搬海蚌呢,浅水处水清石细,蚌壳埋在沙石下,只边沿漏出了条缝,很快就被他们捡了个便宜。赵安琪哭着来找甘亦风,给他看自己扁了的袋子,她把黄秋姑和她说的话都告诉了甘亦风。甘亦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搬大蚌了,抱着她就去找黄秋姑要说法。黄秋姑向来是个脾气大的,拒不承认是她偷的蛋糕。“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自己吃的?”她阴阳怪气道,“小孩子吃多了怕大人怪,就推说吃的自己没了。”甘亦风直接和她吵了起来。顾苏里他们找到了个山洞,山洞干草柴枝腐败,显然久没有动物居住,他们探了探附近确认安全,就打算回沙滩上通知所有人搬家。露天席地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要是下雨,他们连保障生存的火都生不起来。才回营地,就听见黄秋姑和甘亦风在对骂。黄秋姑是个糙人,在a大绰号黄0**,她骂人脏得要命,一句一个屁眼,甘亦风气得头脸涨红,昂着脖子和她对骂。龚建平似乎想劝,又不敢加入战局。赵安琪攥着甘亦风的手靠在他身侧,脸上还挂着泪珠,尽是茫然与无措。李俊鹏喝道:“你们吵什么呢?”越骂越脏的黄秋姑吓了一跳,痛快淋漓的发泄被梗住了,憋得她脸色阵青阵红的。甘亦风立刻带着孩子过来解释了一通,顾苏里把欲哭不哭的赵安琪抱起,很不客气地对黄秋姑说:“我们大家都在挨饿干活,只让你留守营地,你偷我们的食物,等于断我们所有人的后路!我不会提议大家赶你走,那样等于送你去死。但如果你再犯,我们不会再分给你食物,你自己自力更生吧!”黄秋姑的面色被他劈头盖脸一番话砸青了,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她要是自己去找食物,十有八九活不下来的!宋成义却什么也没说,只对龚建平他们道:“我们找到个山洞,现在就搬过去吧。”搬东西时,黄秋姑心事重重地落在了最后,龚建平趁着四下无人,安慰她道:“刚才我和那小同学找到了海蚌,浅海处摸几个蚌不危险,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宋老不会让你挨饿不管的。”黄秋姑扯扯嘴角笑不出来,宋成义要是真会管,刚才就阻止顾苏里了。对宋成义来说,年轻力壮的青少年恐怕比她这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有价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