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血月,鸟镇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关门闭户,顾苏里找镇长时颇费了一番功夫。等找到了鸟镇长家,敲了半天门,鸟镇长才从自家门后探出半个头,道:“使者找我有什么事?”顾苏里本是想问他血月对他们情绪的影响,可见他这幅样子,不免惊讶道:“镇长,这不是还没到血月吗?”先前鸟镇长说血月到来后姑获鸟会来镇上觅食,吃镇上的居民,但既然姑获鸟血月时才来,他们这躲的也太早了吧?“使者有所不知。”鸟镇长苦着脸道,“临近血月,我们七情翻涌,难以自控,要是还在外头闲逛,怕会出大乱子!如果失了神志,血月来临还没回家那可就糟了。”“有这么严重吗?”顾苏里诧异。鸟镇长小声说:“从前也有尊神使者没挨过血月,使者可要小心了,要是挨不住的话,你们怕要永远留在我们天空之城了。”顾苏里只道鸟镇长的意思是挨不过就会死,和罗元绪商量了一下,就回去把消息告诉了上官珏他们。赵斌也道:“有那么严重吗?”他摸摸自己的黑眼圈,“不过就是做几天噩梦而已……”顾念慈的模样比李景荣还憔悴几分:“真到血月的时候会怎么样?如果只是心理上的折磨,怎么也不可能把我们折磨死吧?”周瑶小声道:“心理上的折磨也有很大的威力的,万一是想让我们自杀呢?”柯文玉道:“要是真想让我们自杀的话,我们把彼此绑住,不就能挨过去了?”上官珏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的。”张博肃也赞同上官珏的意见。这时顾念慈忽将矛头指向顾苏里:“我们这几天都没睡好,但你的气色看起来还很不错。”言外之意是顾苏里是否有什么抵抗血月影响的法子,却没告诉他们。罗元绪瞥了顾念慈一眼,道:“未心怀恶念的人,当然不会像心怀恶念的人一样寝食难安。”顾念慈一听脑子就“嗡”地一声。昨晚她正巧梦见上官珏不在意顾苏里和他的私情,还要和顾苏里在一起,她在梦中千方百计地破坏他们,最后破坏不成就对顾苏里下了杀手——这不过只是个梦!然而罗元绪这话,却戳中了她最隐秘的角落,她近乎是恼羞成怒地道:“你这话是说我们都心怀恶念,就顾苏里一个干净无辜是吗?”罗元绪道:“我可没这么说。”他语气平静地火上浇油,“是你自己说的。”顾念慈差点气炸了,进秘境这么久了,她早已没有从前那么怕他了!顾苏里看她似乎都想和罗元绪打起来了,忙道:“其实我也受影响了,咳,只是和你们受的影响不同……”“那你说说你受的什么影响?”顾念慈咄咄逼人,“连上官大哥都没睡好……”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去看上官珏。几日失眠,上官珏的眉眼间也染上些许疲惫,以他修为,就算一个月不睡觉也不至于此,会露出疲惫之色,肯定也是心理上受到了折磨。顾苏里淡淡道:“大概是我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吧。”他将前几日买的七情石倒了满桌。“这种石头能感应到人的情绪变化,喜、怒、哀、惧、爱、恶、欲……先前鸟镇长说临近血月他们七情翻涌,我想血月影响的应该就是我们的七情吧。”他和罗元绪正好蜜里调油,所以翻涌的就是爱欲之情,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人心难测。柯文玉他们都忍不住拿起块石头,顾念慈也拿了一块,谁知石头到她手上很快就变得冰凉,并且周身陡然冒出尖锐的石刺,扎得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了起来。石头滚落在地,过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尖刺才收了回去。顾苏里看她一眼,说:“石头冒尖刺,是因为‘怒’。”她对他和罗元绪的敌意那么重,恐怕怒就是冲着他俩来的。顾念慈脸上阵青阵红,咬牙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顾苏里便道:“你不信可以看看别人的,卖我石头的摊主说喜怒哀惧爱恶欲,都会有不同的反应。”李景荣握着的石头变成了青色,张博肃握着的石头变成了紫色。顾苏里料到李景荣是“惧”了,但却很意外张博肃的竟是“悲”。周瑶的是怒,她这几日翻来覆去地梦见刚进秘境时的那个幻境,若是她也像郑蓉那样的出身,她该如何挣脱那样的命运呢?柯文玉和上官珏的就比较特别了,竟是“欲”。柯文玉一听顾苏里解释石头变软是因为“欲”,忙道:“我可没想过那乱七八糟的!都进了秘境里,哪还有闲工夫想那种事?”赵斌嘿嘿一笑,捅他一手肘:“你就别狡辩了。”他冲他手上的软石头努嘴,说,“事实胜于雄辩!”柯文玉便拉上官珏下水,道:“上官大哥的石头也变软了,他总不能也是因为欲吧?”牵扯到上官珏,赵斌还真不敢开玩笑了。庚辰奇道:“这帮家伙不都是修炼的人吗?欲念又不止包括情欲,他们连这种常识都没有?”顾苏里其实也没反应过来,闻言道:“那欲还代表什么?”庚辰道:“渴望,比如说对金钱的渴望,权势的渴望……财富欲、权欲也是欲啊。”顾苏里便把庚辰的话用自己的话转述了一下。柯文玉松了口气,道:“我说嘛,我进这秘境,也不过是想拿到玄冥剑罢了。”拿到玄冥剑才能拯救世界,他是在场少数几个知道他们此行真正目的的人,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兴衰,其他的私情一概被挤到爪哇国去了。偷看上官珏一眼,他暗想上官珏应该也是如此吧。却不知上官珏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惊涛骇浪。他知道此行重要,但这几日他心心念念的全是顾苏里。原以为只是不甘,不甘于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没想到他对顾苏里……竟真是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