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里刚想说什么,“吱钮——”门打开了。高湛他们警惕地举枪对准了门内!他们寻找的血红色肉球正在里面一个小祭坛上蹦着,每蹦一下都会有一点碎肉留在它身下的祭坛上。碎肉一离开本体,就像失去能量似的,化成了鲜血。鲜血缓缓从凹凸不平的石砖表面上流淌下去,将那上面雕刻的花纹都覆成了血色。所有花纹都被覆满后,血液从最中心的一个小缺口处淌下来。“轰”一声,祭坛两侧巨大的石火炬燃起,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府!高湛所站的方位最先看清楚了祭坛对面的景象——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喊:“快跑!”却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一条巨大的蛇形物唰啦一下扫了扫自己的尾巴,他们就像被吸铁石吸住的磁石一样,身不由己地都被吸进了洞里。顾苏里这一摔,正好摔到那蛇形物的尾巴旁。“噗,咳!”底部溅起的尘土,令他咳嗽不断。庚辰吓得声音都变形了:“小心!”顾苏里抬头,正对上了那条蛇形物的眼睛。他僵在原地,睁大双眼,一时间连呼吸都给忘了。这蛇形物的上身竟长着鸟脖子!弯曲的颈项,恰好似毒蛇想要攻击人时的扬起姿态!鸟身蛇尾,四翅三足,周身覆满了棕褐色的羽毛,最可怕的就是它的眼睛,它足足长了六只眼睛!一边三只,三对金黄鸟瞳寒冷犀利,盯着他,就像毒蛇盯住了老鼠!“六眼四翅三足。”庚辰难以置信道,“它是酸与!”“酸与?”邱晓东敏锐道,“那不是山海经中的神鸟吗?”传说酸与身形似蛇,叫声就像在喊自己的名字,四翼、六目、三足——还真他妈的都对上了!“怪不得这秘境会让你们的恐惧具象化!”庚辰喊,“酸与是能掌控恐惧的神鸟!虽然它攻击力不强,可是它能制造恐惧……”酸与扬起两对翅膀,高鸣一声:“suwa——”听起来还真有点像在叫“酸与”。顾苏里在极近处被声波冲击,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好几个重影,似乎又看见了他实验恐惧具象时长满蜗牛触角的鼻涕虫。高湛在不远处,“嘭!”打了酸与一枪。酸与愤怒地高叫,蛇身一卷,就将高湛掀起摔在了祭坛上。宋松涛趁此机会,一个打滚翻过来,拽起顾苏里就跑。酸与半飞在空中,朝高湛那边飞去……“嘭!”宋松涛将顾苏里留在祭坛边,往旁边跑了几步,也打了酸与一枪,吸引它的注意力。“庚,庚辰……”顾苏里半坐在祭坛上,道,“我怎么觉得好冷?”庚辰道:“你不是冷,你是太恐惧了!”顾苏里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个不停,赵东早就窝在角落里,抱着头,抖得比他还像个筛子。高湛和宋松涛他们明明也在发抖,但他们仍凭借着平时训练中磨砺出来的意志,灵活在这偌大的洞穴内走位。邱晓东是最先支撑不住的,起先是意外,绊倒了一块小石子,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他想捡起枪和手电筒,但是手抖得厉害,怎么捡也捡不起来。然后他发现他也站不起来了!双腿酥软,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宋松涛喘着粗气,靠在石火炬旁,眼睁睁着看着四翅六眼的大鸟向高湛逼近!但本该开枪吸引大鸟注意的邱晓东却已经自身难保了。宋松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抽出腰间的小刀狠狠扎了一下大腿!剧烈的痛楚令他大脑清醒了片刻,总算有力气举枪,打大鸟的翅膀!高湛喊:“你他妈疯了!!”他们现在动都动不了,他把大鸟引过去,不是自杀吗?!但他此刻却没力气再引开大鸟!高湛连扎自己大腿的力气都没有,望望不远处尖利的碎石——这洞中有一点坡度,咬牙往下一倒,滚进碎石堆中,扎得自己浑身鲜血淋漓。“嘭!”他再举手,开一枪,将大鸟引过来。宋松涛此时已彻底无力,连腿上的剧痛都无法让他再有力气抬一根手指,不由红着眼睛瞪那个混蛋。“姓,姓宋的……”高湛抖着腮帮子,明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扯出一抹微笑,“到底还是我救了你!”顾苏里不在战场中,虽然第一下吃中了酸与的大招,但此时仍有几分力气,召出玄冥剑,想与酸与鸟正面刚!可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连持剑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大不了效仿他们,先给自己来一剑!顾苏里狠狠心,便要抓着玄冥剑刺向自己。剑尖都要刺中脚掌了,忽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捉住了他的剑尖!“罗……”顾苏里最后一点力气也没了,失力摔倒下去。罗元绪变成了人形,一身银纹黑衣,接抱住了他。顾苏里倒进他怀里,抬头望他,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一脸的不满——他当然是在不满他要自残!“我快撑不住了。”顾苏里颤声道,“你,你得刺我一剑!”眼下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玄冥剑,要是再不动手,他们真就得全军覆没在这里了!罗元绪轻柔地掰开他的掌心,将玄冥剑夺走。“罗……”顾苏里睁大眼睛。罗元绪便亲了亲他的眼睫毛道:“很快就好。”反挽了一个剑花,剑尖指向酸与鸟。不过是只鸟罢了,要杀灭也不过分分钟的事!酸与鸟食人恐惧为生,恐惧亦是它的武器!它原本如猫捉耗子一般地戏弄这些人类——他们打在它身上的子弹不痛不痒,甚至连它的羽毛缝隙都没打进去。可它却装出了疼痛的样子,假装被他们激怒,一会儿攻向这个,一会儿攻向那个!洞府内酝酿滋生的恐惧,就像美酒佳肴,令它享受而又满足!眼见着他们都不能动了,酸与鸟便打算将这些已恐惧到极点的人类吃掉!可忽然,多出了个人拿剑指着自己!它还来不及欣喜又多了一道美味大餐,一股寒意却从它尾脊处蹿起。不,不对!!这样的寒意是,恐惧!酸与鸟三对眼睛都睁大,惊恐地看向面前的人,它蛇状身躯飞快地往后游开,四对翅膀扑扇着想要腾空,但是这空间到底有顶,它只好扒在离罗元绪最远的洞穴顶部,拼命地想找到逃跑的路线!“恐惧?”罗元绪冷笑一声,语气极冷,“你便自己尝这恐惧的滋味吧!”他只出了一剑!顾苏里明明全程都睁大眼睛看着,却还是形容不出——甚至是记忆不清,那一剑是怎么刺穿酸与鸟的胸膛,将它挂在了岩石壁上的。庚辰扒在他的肩上,眼见着罗元绪一剑将酸与鸟毙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靠靠靠!罗元绪不会也继承了玄冥的修为吧,他现在是什么修为来着?看不清……庚辰几乎恼了,他这样出手,万一在顾苏里那里露馅怎么办?酸与鸟一死,萦绕在他们身边的恐惧氛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顾苏里在原地趴了好一会儿,方才有力气爬起来。宋松涛他们比他承受的恐惧更多,因此还只是躺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顾苏里检查了一下罗元绪,罗元绪身上果然没受伤。“他,咳,他是我的男朋友,你们也看到了……就是我先前带着的那只龟。”他窘迫地向宋松涛他们解释。在场的人只有赵东一个是普通人,不过赵东已经吓晕过去了,顾苏里也觉得没必要好瞒的。“……你这几次化形,为什么都穿黑衣服?”他见罗元绪衣服又是纯黑的,忍不住问他。罗元绪目光闪烁了一下,说:“我挺喜欢黑色的,怎么,不能穿吗?”“当然不是!”顾苏里道,不过眼睛却有点不敢对上他。虽然黑衣服的罗元绪也很好看,但第一次遇见黑衣服的罗元绪时,被他调戏了一下,再看到他穿黑衣时,就总是让他想到那一次……罗元绪哼了一声,说:“以后你不许再自残,连念头都不能有,听到了吗?你是我的人,身体也是我的,就是你自己也不能动!”顾苏里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去看高湛他们的脸色。要命!罗元绪在说什么?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这种事?这种事只能在房里私下说说的好吗?!却见罗元绪又臭着脸,去把祭坛上已经不敢再蹦跶的肉团给拎了下来。“你父亲在哪儿?”肉团缩在他的手里,瑟瑟发抖,但却一声不吭。罗元绪冷声道:“说!”肉团缩得更紧,罗元绪便收紧五指,将它攥得更小……它就像海绵一样,被挤出了许多鲜红的**。淅淅沥沥,淋了一地。这红色的**对肉团来说,显然很是珍贵,它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在罗元绪要把它彻底攥没前,它求生欲极强地道,“我只知道要开启这个阵法!然后就能找到我爸爸了!”罗元绪道:“是吗?”似乎认为这个答案不够好,又收紧五指……“等一下,你看那儿,那儿多了一扇门!”顾苏里忽然指着酸与鸟尸体的所在处。先前这四面明明都是石壁!要不然他们早就想办法逃了,哪儿还会继续和酸与鸟硬刚?石壁上的门就开在鸟尸体的后方,因为罗元绪把它钉的地方太高了,那门也在顶端。这高度,若不御剑,恐怕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