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插手我的考验?”顾苏里疑惑道,“先前你不是还帮我杀了酸与鸟吗?”“那不一样。”罗元绪却道,“印信的考验只在最后一关,纵使我是神,也不能……”“咳嗯!”庚辰忽然又开始大力咳嗽,尴尬地对顾苏里笑道,“他这儿有点问题,还没好全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罗元绪瞥它一眼,也没在意它的冒犯。“万物土中生,你先前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他对顾苏里道,“但异人村村长曾说,他们的祖神心胸是很宽广的。既然心胸宽广,就不至于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罗元绪说着说着,发现顾苏里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怎么了?”他顿了顿,问。顾苏里若有所思道:“你还记得我们进上个秘境时的事吗?”“你是指异人村的那个?”罗元绪道,“当然记得了。”顾苏里却摇头,道:“我指的是有玄武印的那个秘境。”罗元绪口气不大好地道:“我不是说过我都忘了吗,你在怀疑什么?”顾苏里也觉得自己刚才闪过的那丝念头很荒诞。罗元绪自从从天空之城出来之后,就一直坚称自己是神,他不记得海底城和天空之城的事情了,可又十分坚持自己是神。方才庚辰那样心虚的表现,他甚至忍不住想,罗元绪是不是被神祇夺舍了?玄武印化进了他的体内,连取都取不出来。顾苏里心念几转,视线投向庚辰,庚辰却又避开了他的眼睛,一脸的心虚。顾苏里绕着罗元绪游了一圈。“你。”他斟酌半晌,道:“你能亲我一口吗?”主动,把自己半边鱼脸凑上去。罗元绪本正为顾苏里怀疑的眼神而心情暴躁,但听他这么说,双眼却猛然一亮。“好啊!”“啵!”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顾苏里的怀疑一下子去了九分!如果罗元绪真被神祇夺舍的话,怎么可能还喜欢自己呢?他一定还是罗元绪!顾苏里便主动和他贴了贴,道:“我们走吧。”虽然打定主意和宋松涛他们分道扬镳,但顾苏里所想也不过是避开和他们的冲突,偷偷跟上,也就好了。船上,宋松涛握着玄武剑,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地像座雕塑。邱晓东坐在他脚边,叹了口气,道:“老大,别看了,再看他们也不会出现了。”陶菲菲也道:“顾苏里是怀疑这秘境会让我们自相残杀,既然如此,分开是最好的办法了。”宋松涛却摩挲着手中的剑柄,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把玄武剑留给我?”邱晓东和陶菲菲俱是一怔,老实说,他们并不知道这剑的来头,只不过剑的名字叫玄武,又能控制水流,应该是难得的神器吧。高湛走到他身侧,低声道:“你不要多心。”“他是怕我们打不过他!”宋松涛却道,“他们变成了蠃鱼,挥挥翅膀就能掀起水浪,明知这秘境可能会让我们两方人马对上,但是他却把唯一能调动灵力的神器给了我。”这是份沉重的信任,同时也让宋松涛心如刀割!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他就要拿着顾苏里给他的剑对付顾苏里。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高湛一把把他抱住了,长达两小时的迎风而立,宋松涛的衣角都透着沁骨的冰冷。“不会到那个地步的!”他道,只是声音干涩,连自己都没多少信心。“不会的……”--船只靠岸了。顾苏里和罗元绪游到浅水区,发现离岸越近,自己能调动的灵力就越多。他们试探地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上岸。果然,上岸后,他们甚至能变成人形了!唯一的缺点是,要维持人形的话,他们的灵力消耗得很快,远大于恢复的速度。照这个速度下去的话,他们的灵力很快就会耗光的。顾苏里没改变主意去和高湛他们相认,而是带着罗元绪朝另一个方向走。临海渔村的渔民们都还在干活,有的补网,有的晒粮食。他们的身上都穿着麻布衣,制式十分古风。顾苏里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心念一动,就让它变成了长发。罗元绪望着他长发束起的模样,极专注的,仿佛都要痴了。顾苏里忐忑地道:“怎,怎么了?不会很难看吧?”忍不住变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自己。也不难看啊!罗元绪却把他拥入怀中,哑声道:“好看,真好看!”顾苏里注意到,他的衣服,从黑色变成了白色——罗元绪刚才化形时,仍显现得是他黑衣时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的衣服颜色却变了。“你……”他想问他,他变衣服颜色的规律到底是什么?罗元绪却直接捏起他的下巴亲上来了。顾苏里瞪大了眼睛。等,等等!舌尖撬开他的齿关,轻易就把他的舌头卷住。一阵酥麻战栗,几乎让他从脚指麻到了天灵盖。这样一来他的手脚就都忍不住软了。庚辰见顾苏里靠在他怀里,一点儿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附近还有人呢!”顾苏里忙把人推开,面红耳赤地抹着自己的嘴巴,他们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不过好在这边的人不多,而且那些渔民们神色都很是漠然,就好像被生活的重压已经磨光了棱角,连多管闲事的兴趣都没有了。顾苏里惊讶地道:“他们的气色好难看啊!”凑近了看,这些渔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灰头土脸,肤色并不单纯是被太阳晒黑的,更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泥土的颜色。那厢与宋松涛他们同行的本地的少年,带他们去了自己家。顾苏里远远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就带着罗元绪一块儿偷跟了上去。少年带宋松涛他们来到了一间摇摇欲坠,看着都顶不了一阵大风的房子前。门外在剥豆子的女人一见他,就喜极而泣,把膝上的小盆一放,冲过来就拽着少年跑进了屋里。宋松涛他们也只能跟上。屋内的设施就更老旧了,空空****,只有成对的渔网线堆在角落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靠窗的柜子,那柜子上的墙壁用石板搭了几个简易的放东西的地方,摆了好几个药杵臼。边缘挂着青黑绿白的干涸痕迹,也不知道里头装过什么。“奶奶!”少年冲进里屋,跪在卧病在床的老妇人床前。宋松涛他们站在门外,只见那老妇人头发花白,满脸褶皱,气游若丝,连话都似乎说不出来了。“对不起奶奶,我没能抓到蠃鱼。”少年悲哀地道,握着老妇人枯瘦如柴的右手,眼泪止也止不住!他知道那几个要出海的人不是好人,可是为了酬金,还是铤而走险了——哪怕抓不到蠃鱼,那些人也要给他工钱的。但因为蠃鱼作乱,那些人都死了,他就拿不到工钱了。“没,没事。”老妇人艰难地从喉中挤出话来,“不要,出去,外面,危险……”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少年的手上,“我的土根儿平安就好。”少年“哇”地一声哭了,忍也忍不住。陶菲菲上前帮老妇人检查身体,对着宋松涛他们摇了摇头。身体太虚弱了,而且不止是虚弱,还有衰老。绝症尚有拖延的希望,但是衰老,她就无能为力了。先前拉少年进来的女人也抹眼泪,道:“土根,药快没了,就只剩三天的份儿了。三天后,如果我们还是没钱买药的话,婆婆她就要走了。”“我一定会弄到钱的!”土根吸着鼻子喊道,“你要让奶奶等我!”女人却仍露出悲伤之色,道:“就算买了新药,这药也撑不了多久了,只有蠃鱼……”传说中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蠃鱼!才是她婆婆活下去的希望啊!女人一提到蠃鱼,宋松涛他们的脸色就都变了。纵然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可他们没想到,这秘境展示的方式这么的**裸!难道是想让他们帮这家人去抓蠃鱼吗?土根才忍不住看过来一眼,宋松涛就道:“生死有命,老人家这样的年纪,已经算长寿了……”土根瞪大眼睛,眼泪水浸润了眼珠。顶着对方这样难以置信的眼神,宋松涛却狠狠心,还是说了下去:“抓蠃鱼太危险了,我不建议你再出海!”“不,我一定要再出海!”土根道,“我不能让奶奶去世!她等了我爹一辈子了,我爹还没回来,她怎么能就这样去了?!”邱晓东道:“可蠃鱼会掀起大浪,先前我们遇到的蠃鱼,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是啊。”陶菲菲道,“下次再碰到蠃鱼,你未必能安全地回来,你奶奶肯定也不想让你冒险的!”土根十分激动地爬起来,抓住了宋松涛的手:“哥哥,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奶奶!你们是奇人异士,会法术!求你了,救救我奶奶吧!我只需要一条蠃鱼,吃了它我奶奶就能得救了!”高湛强硬地把土根的手掰开,道:“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帮你们。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蠃鱼能让人延年益寿!就算你们找到了蠃鱼,也未必能救你们的亲人。”“蠃鱼的功效,是国师亲口说的!”土根却道,“皇上出大价格全国悬赏蠃鱼,就是想救东泽山那一带感染了瘟疫的难民!”“国师都那么说,难道还会有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