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他不是疯了,不会赌这么大!好在罗元绪虽急切,却又勉强压抑住了,整整三天,他充分体会到了对方不愿诉诸于口的爱意!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顾苏里躺在斑斓虎皮上,裹着从五方七宿镯中弄出来的毯子发呆。庚辰早就被罗元绪丢到山洞外了,好不容易等他们完事,把洞口的结界打开,就偷偷摸摸地又溜了进来。“他拿着玄冥剑又出去了。”庚辰道,“你知道他是想出去干什么吗?”顾苏里开口,却没回答它的问题:“你了解玄冥吗?我的意思是,你们那个世界的玄冥。”庚辰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道:“我生出灵识的日子有些晚,知道的也不多——你想知道什么?”顾苏里道:“他,他以前跟多少人有过?”庚辰没听懂:“啊?”顾苏里不自在地道:“有过情事!”庚辰:“……”顾苏里酸酸地道:“对这种事那么熟练……”三天三夜,他都差点被他搞疯了!现在想来,在天空之城的那一次,他就天赋异禀,只怕是以前就和很多人有过吧。“你在想什么呢!”庚辰叫起来了,“怎么可能?!玄冥主掌幽冥,也是生殖之神,祂那是天赋,是天赋!!”顾苏里道:“但他,应该活了很久吧。”既然活了那么久,肯定有过很多喜欢的人。庚辰听见他的心声,忍不住觑他一眼:“其实一般神祇都不会动心的,你不用这么难受……至少我那时没听说过祂有什么心上人。”顾苏里精神一下子就又好起来了,道:“那你听说过什么?你的主人和他是兄弟,他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吧?”庚辰咕哝道:“哪能知道那么多啊。我只知道祂与朱雀曾经想炼化烛照与幽荧之石救世,不过后来好像不了了之了,烛照与幽荧就是你们那个世界里俗称的太阳与月亮。它们是世界形成后唯一有创世之力的神物了,但两者接触后,阴阳之气相结合,生出了灵识……玄冥没有把生出的灵识抹掉,反而让它投胎转世了。”说到这里,它忽然顿了顿,目光诡异地望向顾苏里。顾苏里道:“除了公事呢?我的意思是,咳,你就不知道他的私事吗?”庚辰喃喃道:“那抹灵识的转世,喜欢祂,追了祂很久……玄冥曾说,那是因为当初炼化时,把它带在身边久了,它才会对祂依恋。可没想到它世世都爱上了祂。后来,后来世界要崩塌了,玄冥就牺牲了,不知道它去哪儿了。”顾苏里道:“你说的只是单恋吧,他自己就没有喜欢过别的人吗?”庚辰道:“若你是神,会爱上人类吗?就像你是人,不会爱上蚂蚁一样。”顾苏里对这个比喻不太舒服:“但祂们愿意为‘蚂蚁’牺牲,而且……”而且如果神真的视人类为蝼蚁,那他和罗元绪又是什么情况呢?庚辰道:“神愿意为万物牺牲,那是因为祂们有仁慈之心。天地初生之时,万物性本恶,都只是为自己的生存弱肉强食,但当祂们生出了仁慈之心,祂们就有了灵性——仁慈是违背生存本能的!”顾苏里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狐鬼和异人村村长曾说的话。祂是平等的,也是包容的。祂之所以平等,是因为包容。“我知道这个秘境要怎么过了!”顾苏里倏忽道。庚辰为他骤转的话题不解:“啊?”顾苏里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我先前想错了!我早该明白的,如果连我们都觉得祂这样的考验是不‘道德’的,那祂又怎么会这么做呢?”起身,下床。脚一落地时,从尾椎传至大脑皮层一阵酥麻,麻得顾苏里差点没摔个狗吃屎!筑基期的身体恢复能力已经够强的了,而他现在的身体还是蠃鱼的,于是就强上加强。但除了初次的疼痛外,其他的负面效果,身体似乎并不认为那是负面效果,全给他保留了。顾苏里龇牙咧嘴,缓缓地扶着床沿站起来。庚辰几乎不敢看他,身上青青紫紫,甚至脖子上也都是吻痕。龙爪子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顾苏里几下半,穿好了衣服,走到山洞外,发现罗元绪在山间设下了结界,估计是怕他跑了。他试探性地碰了碰,却发现那结界并没有攻击他,反而还很柔顺的贴着他的掌心,他稍稍用力一按,结界就破了。顾苏里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不过不妨碍他直接跑路,跑之前,还在地上用树枝刮了几个大字:“有事先走一步,我去找宋大哥了。”等罗元绪去海上打完了海鲜,回来准备给顾苏里滋补一番时,看到的就是人去洞空的山洞。山洞前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看着就很是敷衍和不走心。罗元绪:“……”玄冥剑一挥,山洞“噼里哗啦”就塌了。--县官坐在自己的县衙中,愁眉苦脸。县衙外抗议的民众,已经堵住了整条街了,于是他只能猫在县衙中,连露脸都不敢。区区两只蠃鱼而已……县官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当年那场灭世之灾,大陆一分为五,教习修真术法的学院全都被分到了另外的大陆上,连最古老的修仙世家都没能分到他们这片土地,他又怎么会被区区两只蠃鱼难住?只恨皇帝短视,因为早前修真势大,世人只知道各大学院门派的导师,不知人间帝王。于是他们满足地待在这一亩三分地,隔绝与其他地区的往来,只自己求仙药、求长生。渐渐地,这片土地就真的与那些玄之又玄的术法隔绝了。才五十年不到,连皇室都不再能联系上其他陆地上的修士了。“唉……”叹了一口气。东泽山那一带感染了瘟疫的难民,怕是没救了。“老爷,老爷!”师爷忽然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一脚,门牙都摔断了。但是他就算摔断了门牙,还是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艰难地爬起来,呜哇呜哇地道:“老爷,门外有人自称是蠃鱼——有蠃鱼精来拜访老爷了!”县官面色一肃,道:“快把人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迎!”整装到了前厅。只见顾苏里正站在前厅中,好奇地打量着这古色古香的建筑。但最吸引他视线的却不是那些精致的雕花木刻,而是堂上挂着的一副油画——是的,竟是油画!灿烂的阳光下,一名丰腴的少女提着裙摆——洋装的裙摆,漫步在金黄的向日葵花田中。这比古装剧中出现了电线杆还让人觉得画风诡异!县官谨慎地同顾苏里打了招呼,而后问:“阁下真的是蠃鱼么,不知您登门造访,有何贵干?”顾苏里看出他眼中的不信,道:“是的,我真的是蠃鱼。”当着他的面,变回了蠃鱼。师爷“哇”了一声,当即,就想叫人来把顾苏里抓住!顾苏里却很快变回了人形,对同样满脸戒备的县官道:“县官大人,我想与你合作。”县官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顾苏里道:“我听说你们想抓我们,是为了医治东泽山的难民,其实我们的肉并不能治瘟疫,但我有办法能治好他们。”县官强作镇定:“那您有什么条件呢?”顾苏里道:“把我的朋友放了,以及,帮我找一个人。”听了他的描述,县官很快就意识到,顾苏里嘴里的朋友就是土根带他去抓的人。而他随后报的地址,却是土根的家。“您是希望,我们帮您报仇?”县官试探性地问,毕竟土根差点害死了他的朋友们。“不!”顾苏里忙道,“我只是希望你帮我找人!土根只是想救他的奶奶,他父亲走散了,他奶奶等了他父亲一辈子,不甘心闭上眼睛……我是希望县官大人帮他找回他的父亲而已。”县官的神色登时和缓了许多,眼里甚至不再有那种看异类的戒心:“阁下心善仁慈,本官一定会照办的。”先吩咐师爷去把宋松涛他们给放了。宋松涛他们被师爷带来的时候,个个都在揉手,毕竟被铁链子拷了好几天了。“顾苏里?”高湛一见顾苏里站在县官面前就惊了,他怎么变回人形了?还真别说,长发半束在身后,目若桃花,体态风流,似乎比他现代装还好看。顾苏里简单地把自己和县官的合作叙述了一遍,还提到了土根的父亲。邱晓东忍不住道:“土根那小子,恩将仇报,你还帮他!”顾苏里倒很看得开:“毕竟在他眼里,我只是只鱼。”若是他的亲人出事,要杀妖兽才能得活,他估计也会干的。高湛叹了口气道:“如果连你都过不了祂的考验,我觉得我们几个可以趁早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