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次说话的,是轩辕子青,早已习惯了在其他三人说完后总结性的说上一句的他,这一次,在听了唐方的话之后,侧头思忖了半晌,忽然之间,令人颇为例外地多加了一句:“暂时讲和吧,对付了这人再说……”是啊,天高路阔,鸟飞鱼跃。这世界上,多的是繁花万千,多的是风景绮丽,我们走过了,路过了,也就消失了,随之遗忘,变成陌路。所以,对于四人来说,世人万千,可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与他们无尤的人,你打横走都没有关系,可是,你若是碍着了他们,若是伤害或者危及了他们关心或者在意的人。那么,他们就会走你的路,然后,直到让你走投无路……而眼下,那些不明意图的人,显然是想危及师傅,或者是进行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四人还在,就不会任由那些人,为所欲为……“对,暂时讲和,先应付了眼前……”这一次说话的,是朱英武,他嘻皮笑脸地将手肘往薛正直的肩膀上一搭:“那么,我的手放在这里,你也不会有意见了吧……”“要知道,你的肩膀,真宽真厚啊……而且,象是天生给我来放手肘的……哎呀,你做什么?想要谋财害命不成……”原来,趁着朱英武嘻嘻哈哈之时,薛正直倏地拔剑,一反手腕,竟然直朝着他的手臂削去:“我把你的手斩了他,看你还拿什么放……”“哎呀,这可不行,明天师傅若看到我没有了手,会问我,我怕一忍不住就会说出来……”朱英武说的,本来是玩笑话,他一边说,一边闪,身手利落,哪有平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相?可是“师傅”二字才一出口,那四个男子的脸色,竟然都变了一变。剩下的三人,头一转,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哎,我说,今晚不去凑热闹吗?要知道,陷害了我们,他们可还等着收网的啊,你们就不想去做一次小鱼……”“当然要去啊,笨……我们才不是小鱼,我们是大龙虾……”唐方没好气地白了口无遮拦的朱英武一眼,然后狠狠地哼,也走了。哈哈,大龙虾……不得不说,这唐方可真是有才,连大龙虾都被他想出来了。可是,即便是大龙虾,也是在水里游的种,不能飞上九天啊……这样想着,朱英武裂嘴又笑了起来,可是,还未笑毕,却看到三人同时举步而去,只有他一个人,还傻傻地留在原处。于是,朱英武心里一急,连忙向前追了几步,急问道:“哎,我说,那习涓他们都不见人了,我们还要追啊……”是啊,那习涓肯定是回家去了,他们四人,难不成还要追到习涓的家里去?要知道,他们可是待罪之身啊,若是师傅突然心血**的去祠堂看看,却发现他们四人没在的话,怕下一次,就不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可是,三人理也不理还在大呼小叫的朱英武,只是埋头向前,淡泊苍白的暮色之中,三个白色的人影,就仿佛是流动的烟雾一般,由清晰,变得模糊,渐渐地和这暮色,融为一体。身后,朱英武还在乍乍呼呼地叫着,最后,还是走在最后的轩辕子青,顿了顿脚步,然后冷脸地抛下一句话来:“说你笨,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啊,现在还没有一半夜,当然是去跪祠堂啊……”仿佛有默契一般,看到轩辕子青顿足,其余二人都停下脚步来一副轻视得不得了的样子,望着朱英武,摇头:“你去不去啊……”“去,当然去啊……”一听说去跪祠堂,朱英武先是一怔,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几个,因为习伶那个杀千刀的,又是将师傅一场好气,最后被师傅罚去跪祠堂——说来,到了现在,这四人,都还是待罪之身呢……可是,他们是真的冤枉啊,简直比窦娥都冤——虽然这样冤枉人的事情,他们以前也常常做,可是,此时摊在自己的身上,却有一种常年捉老鹰,却被鹰啄了眼的灰败感觉。不过,风水轮流转,他们有信心,用不了多久,就让那个习伶知道,这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看看众人渐去渐远的身影,再一想起自己的处境,朱英武不由地翻了翻白眼,嘀咕了一声:跪祠堂……是啊,师傅的火还没有消。可是,又一向是个口硬心软的人,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派个丫头什么的去看他们,如果发现他们又偷偷地溜出去了,那他们就真的是麻烦了……是啊,原来是他自己想得远了呢……这个时候,他们四人,应该跪在祠堂里啊——要知道,那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如果说,这会儿他们不去跪祠堂,堵陶家上下的悠悠之口,又能去哪里?半夜三更,时辰殒,天际无月。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一个矮墙内闪出,然后一直朝着远处的一座破庙走去。四周寂静,更鼓轻点,带着一种懒散的节奏,隐约地提醒着路人,已经是三更的天了。那个人走在路上,而他的脚步,移动之间,也是急切十分的,那神情,仿佛是一个踏着钟点准备赶赴一个特别紧要的约会一般。然而,人影晃动,如果你透过重重的黑幕,还是可以看出,这个人,竟然就是白天的时候,在陶心然的面前,鬼哭狼嚎地般地诬陷她四个宝贝徒弟的习伶……此时的习伶,脸上虽然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着,腿脚也并不十分敏捷,可是,跳跃奔跑之间,全无阻滞,全然不似白日里的那般伤重,沉重,苟延残喘。可是,此时的习伶,除了脸上还有点肿,那快捷的行动,又哪里有一点点伤筋动骨的样子呢……只见习伶来到破庙之外,仿佛早就约好了一般的,先是周围望了一下,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庙里。“怎么,那四个小子上当没有?”他的脚步才一跨进庙门,一个仿佛等待了许久的,沉沉的声音,从厚重的幕帘之后,隐约传来。“已经上当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个个气得啊……”习伶跪倒在地上,一脸的诡异解恨的笑意。平日欺负得他头都不敢抬,这一次,就让你们好好的看一下,被人欺负是什么味道吧……“可是,他们真的不会再回来找我吗?”毕竟是底气不足,一起起那四人平时整人的样子,习伶还是有些担心:“要知道,我可不是他们四个的对手……”“你就是帮他们四人提鞋子都不值……”幕帘之后的声音,却是毫不客气的。神色阴沉,语气尖锐。嗬,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要知道,那四个,身份之尊贵,天生就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莫说是这小小的邺城,即便是天子脚下,王公之家,这普天之下,能可以相提并论的人,又有几个?然而,棋子的作用,就是用来拚杀引诱,此时,物尽其用了,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他再关心了……流风,吹过炎夏的夜,带来远方的微微清凉,习伶这才发现,自己就在那个人刚才的一番话里,生生地汗湿了衣背。然而,一向好奇心颇重的他,第一次,乖乖地低下了向来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心里,除了好奇,还有就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听到那个含糊其辞地说那四人身份尊贵,其实,他并不知道指的是谁,只是讨好般地附合着:“那是,那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然的轻笑,充满了说不出的讽刺。那人顿了顿,这才缓缓地又再开口:“好了,你去吧,我保证,如果你能成功引他们过来这里,那么,你以后都不必再怕他们……”是啊,此时跪倒在这里和他们说话的人,怎么还有以后呢?三日后,他下在这人身体上的毒就会发作,再加上他暗中施用的手法,必会一命归西,到时,陶家的矛盾,将会再一次的被挑起,而陶心然,又将再一次面对万劫不复的境地……而那四个人……他的目的,本就是那四个人啊……“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哈……”完全不知道死到临头的习伶一想起那四人平日的手段,不由地又抹了一把冷汗,还好,那四人终于都要消失了……而他的那一顿无妄之灾,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