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正望着站在面前的年轻女子,手脚并用地辩解着,而且,一边说,一边用力眨着眼睛,那神情分明就是:“这,都是他们教的……”那样的表情,清晰而且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男子一脸的无辜,起码有一半,是装出来,可是,即便装出来的无辜,也总是无辜吧,也总好过那几个不思忏悔的家伙吧……这样想着,年轻女子俏丽白皙的瓜子脸上,又再沉下了一分。见过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可没有见过这样的、到了棺材里面,还象硬嘴鸭子一样的……看到女子的脸色愈沉愈沉,仿佛天雨欲滴。几个男子心里开始发怵,然后面面相觑——明明个个手里拿了个灭火筒来的,怎么淋到火上之后,全部都变成了油呢——火上浇油,这不是自寻死路嘛……看到奉称和吹鼓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排在第二的男子显然心急了些。他急急地打断俊朗男子的话,将他往身后一扯,摆出一副问世间谁最坦荡,直叫我当仁不让的表情,想要更快地表明心迹:“是啊,是啊,师傅,您知道吗,我们打开棺盖的一刹那,还以为看到了师傅您的姐姐……嗯,是的,看师祖的样子,就和师傅您的姐姐,真真的差不多呢……”“只能说,师傅,能拥有这么美的娘亲,可是师傅您的福气……”他一边说,还一边向后眨着眼睛,示意身后的两人快点前来救场。说话的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他的声音,矛中带刚,刚柔相济。而他的模样,虽说不及第一个男子英武,却生得风浪倜傥,风度翩翩。而他整个人的身上,最出彩的部分,应该就是那一双熠熠闪烁的凤眼了。那一双世上少见凤眸,流光溢彩。镶嵌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衬托着他匀称而且出众的脸庞上,更是显得他美仑美奂,美如谪仙。福气么?年轻的女子隐隐地冷笑起来。那表情简直活生生的就是:别给我发誓、、我怕你遭雷劈——到了现在,再来赞美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用呢?看她能不能跳起来帮你……这帮臭小子,私自打开她母亲的棺木倒也罢了,到了现在,还在一人一个地拍着马屁,完全没有一丝想要悔改的样子,真真的想要气死她也……年轻女子深深地呼吸,握在手中的藤条,又握紧了几分。看到女子满脸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表情,四个男子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是,向来最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的师傅,今天是怎么了?无论他们怎样的舌绽莲花,她都是大反常态的无动于衷啊……“是啊师傅,想不到您还有个这么美丽如花的漂亮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吾师也!”看到女子的脸色没有一丝想要转好的迹象,左排第三,那个一脸紧张的少年男子赶紧跨前一步,摸着头,吭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冷笑话,企图以此来平息女子的怒气。然而,一触到女子几乎喷火的眼睛,他原先想好的词竟然全部忘记了,再说出来的话,也是辞不达意,语无伦次。年轻女子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吹啊,吹啊……有本事,就继续吹——要知道,她可是好久,都没有听到有人把牛皮吹的这么清新脱俗了!“师傅,我站在后面,没有看清楚,不过,听三位师兄所描述,我的师祖母,您的娘,一定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大美人呢……”三个男子的身后,一个生得瘦瘦弱弱、白净斯文,少年终于站了出来。不同于前面三个少年的或健康英武、或风度翩翩。他的一张精致如画的面孔仿佛初春的薄雪,发出晶莹而苍白的光芒。那样的苍白如阳春白雪一般的薄光,使他即便站在如此烈烈的骄阳之下,也没有沾染一丝暖的气息。仿佛知道他才是女子最心疼的人,他才一开口,其余的三个男子均默契地后退半步,彼此交换了一个“可以放心”的眼色。四人的耳边,传来磨牙的声音……什么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口不择言,胡扯八道啊?这四个小子,若一天不闯祸,这太阳就不会落山是不是?最可恨的是,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全部说的都是些语无伦次的、乱七八糟的风凉话……再看看他们的脸色,典型的就是,干点好事儿总想让鬼神知道,干点坏事儿,总以为鬼神不知道的主儿,也不想想,这样是否太让鬼为难了?怎么,现在倒忙着求情开解了,早一会儿,全部都做什么去了……酷烈的阳光下,年轻女子被阳光照得绯红的脸,好象开了酱油铺一般,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渐渐转成铁灰。望着女子的脸五彩斑斓,眸子喷火,四人终于气馁地互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口,按照平时的队列排好,一脸的忐忑不安和诌媚讨好!原来,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的啊……真是岂有此理,真的是太岂有此理了……不得不说,在遇到这几个化骨龙之前,陶心然的世界,还是黑白二色的,可是,自从遇到他们之后,TNND,普天之下,全变得乌鸦一般的黑色了……仿佛火山的烈焰就要喷出,仿佛怒火就要突破冰层,年轻的女子的唇紧紧地抿着,眼睛狠狠地瞪着,那表情,似乎想要在四个男子的脸上,生生地瞪一个洞出来。“你们四个给我说说,这究竟是谁的这些主意?又是谁擅自打开了我母亲的棺,惊扰了她的亡灵……说啊!”被唤作师傅的陶心然,俊俏的脸被气得通红,丰盈的胸口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一起一伏。她手中的藤条“啪”的一声在空中响了个长音,转而指着面前的四个年青男子,银牙几乎被咬碎。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一想到自己方才进门时看到的情形,陶心然恨不得立时拿把刀子出来,将正围在棺木前评头论足的四个年轻男子挫骨扬灰……她至所以这么生气,原因是因为她安放在灵堂的母亲的金丝楠木棺,竟然被自己救回来的四个大活宝打开了……私自开棺,惊忧死者亡灵,你说说,这可是多么大的罪过啊,可是在四人的眼里,却成了茶余饭后的无聊事了……而当陶心然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时,四人的解释更令她啼笑皆非——他们不过是一时好奇,想看看漂亮师傅的娘亲,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而已……好奇,好奇你怎么不拿头去撞石头,看看究竟哪一块硬啊……你说说,这四人平时调皮捣蛋也就算了,而陶心然本人,也本着大人有大量的雅量,要么大而化之,要么不予追究。可是,养虎终成患,农夫和蛇的故事教训千古。若再不加以整治,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难免哪一天不会将自己这个师傅,都大卸八块——美其名曰:好玩……看到陶心然俏脸紧绷,再也不象平日那样的薄责,甚至一笑置之,四人这才知道,他们拿根木材做筐,——这篓子也捅得也未免太大了些。阳光无声地洒落,四张或白皙俊朗,或少年儒雅的脸,在强光的映射下,仿佛熟透了的灯笼果一般,通红通红,他们满额都是汗水,可是,却没有人去抹,自始至终,他们都忐忑不安地怒气冲天的陶心然,开始面面相觑……完了,完了,师傅的火大了,看来,这次是奈何桥旁的孟婆汤,不喝真的是难过了……“既然没有人承认,我就当你们全部都有份了……”望着油盐不进的四人,陶心然苍白着的脸上满是煞气,她冷笑,一扬手中的鞭子,怒斥道:“擅自开棺,有辱逝者尊严。有错而不知,知,还拒不认罪,我陶心然从来不养狼仔子……走,你们全部都给我下山去,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是可忍心,庶不可忍。这些个化骨龙,她陶心然惹不起,还真躲不起了……她倒要看看,将他们全部赶下山去,还有谁会在她这一亩三分地上,招灾惹祸……话一说完,陶心然用力地甩下手中的鞭子,然后朝自己暂住的房间走去。人在江湖,“侠”字当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她自从穿越以来,就一直接受的教导,可而今,她行侠义的结果呢?三个月前,来终南山守孝的途中,偶然的机缘巧合之下,她分别从青楼的老鸨手里,还有从仇家的追杀里,救起了两个少年男子。另外,又将一个昏倒在路旁,一个中了剧毒的男子尽数救起。不得不说,前两者因为恐惧和折磨,后两者则因为伤重,再加上前两者信誓旦旦地发誓会照顾好后两个,她望着他们浑身的伤痕,不忍他们再受涂毒,一时心软,才暂时将他们带上山来。却不料,脱下羊皮的小狼原型毕露,解了毒的小猴子搅家不贤,还有一个林黛玉,动不动就来个水漫金山……哎,却原来,她仗义出手,却为自己找了四个麻烦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