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就是她的两个徒弟,她更加不想他们两个来,因为,看这个黑衣人点自己的穴位的手法,以及他手下的力量,不要说是朱英武和小唐,即便是再加上两个小唐和朱英武,也绝对不会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即便他们来了,也只能越帮越忙,而她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们死?忽然间,感觉到有些窒息,因为,她知道,先放下朱英武不说,小唐只要一听说了她被绑架的消息,一定会奋不顾身而来,面这些恰巧是陶心然并不想看到的。一想到自己的徒弟或许正在自投罗网的路上,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黑衣人闭上了眼睛,陶心然依旧在蹙眉苦思,宽大的马车里,安静下来,甚至可以闻到细微的呼吸声,而车辕之上,山路渐渐难行,那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在山道上颠颠簸簸地疾驰,车辕上的少年,扬鞭如飞。冬日的阳光,耀眼刺目,却依旧令人感到寒凉。山道之上,并没有雪,枯草飞扬,松柏苍翠的绿,在这一片的枯黄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的味道,仿佛是一种深深的黑,以及脆弱的浓。毕竟,冬天还在,寒冷还有,属于春天的景色,怕是明年才来……马车逆风而行,跑得飞快。寒凉的风,吹动轻飘飘的窗子,凉几倒灌而入。而身着单薄衣衫的陶心然缩在一角,用力按着霍霍作痛的额头,蹙起了眉。有谁能告诉她,她这一路,为何总是如此坎坷?先是被这身体的老爹算计,不由分说地被人拉去做了个出力不讨好的掌门,和陶家的人斗,和内鬼斗,和那些掌柜斗,还要应付那些无孔不入的暗杀之类,再接下来,就是为了徒弟辛苦,为了徒弟忙,这一个徒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轮到了那个徒弟,现在倒好,为了徒弟,她把自己都卖给了袁烈……可是,命苦,却不能怨政府,只能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陶家的那个老爷子——若不是他硬塞了一个陶家家主的位置给自己,自己何来今日的这许多事情?陶心然狠狠地在心里问候着陶家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沮丧地想念起温暖的,厚厚的被子。这样想着,她有些不满地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黑衣人撇嘴。困难时期,大家都是正在逃命的主儿,这本来就是绑架,说穿了,也是为了利益。那么,别的福利,咱也就不说多了,只是,您老这即使是绑架,可是这长途跋涉的,也要备张被子不是?你说说,这人质若被你冻坏了,或者是一个不好彩的被你冻死了,你还拿什么和袁烈,又或者是她的徒弟交易呢?一边暗自埋怨,一边长吁短叹,身上旧伤未未愈,新伤又添,而眼前的对手又太过强硬,不养精蓄锐,也是绝对斗不过对方的主儿,于是,没别的事情好做,睡觉……可能是迷药还在身体里的缘故,陶心然一边模糊地想着,另一边,又开始昏昏欲睡。她才一闭上眼睛。明明了无声息的黑衣人,却蓦地睁开了眼睛。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慢慢睡去的陶心然,将握在另外一只手中的小小瓶子的盖子盖好,然后望着车窗外一地荒凉,沉思着,猜度着。过了半晌,才沉沉地说了一句:“黑子,我们改变计划,就在这里转道,去棋盘山。”赶车的少年应了一声,这时,马车刚刚走到一个峡谷,前面出现三个叉路,少年认了认路,便调车马头,疾驰的马车在宽敞的官道路上,转了个弯,转而向就近的山路上驰去。山高坡陡,满目苍翠。那一树一树的松柏,在冬日的黄昏里,傲然挺立,占一地青绿。栗色的骏马,在少年有节奏的鞭策下,攀岩爬坡,穿过并不宽敞的山路,径直向最高峰走去。山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一车一马,慢慢直立,如青云直上,却丝毫没有吃力的迹象。此刻,若有人跟在他们身旁,定会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三日三夜,可是,这一行人,这几匹马,却一直的扬鞭疾驰,甚至连一分钟都没有停过!难道说,他们是铁打的身体,竟然连休息都不需要?棋盘山顶,北风凛冽,过体如刀割。在一处比较避风的地方,那一辆马车,终于都停了下来。少年来到车门前,谨恭地唤了声:“爷,我们到了。”马车内,传来一声沉沉的应声音,只见车帘掀,那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跃下马车,将这整个空间留给陶心然休息。又或者说,这女子,根本就没有休息可言,这一路之上,也只不过是在他的迷药的作用之下,一直昏睡不醒而已……暮霭苍茫,天地一色,远远近近的山体,还有那青绿深黛的苍松翠柏,都变成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只神态奇特的,作势欲扑的兽,只要下一个晃眼间,就会将这一行渺小的人类吞没。有风,从远方吹来,带着尖锐的呼啸,一扫而过,枯草的长叶子,被风高高地扬起,然后又落下,仿佛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般,烈烈飞舞。马住车停,迷药的味道被风吹散了些,淡了些,又散了些,再淡了些,入骨的冷意,还有控制心神的迷药的流失,使一直沉睡着的陶心然,终于慢慢地清醒。四周都是一色,马车内渐渐地黑了起来。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拍拍发晕的头,心里纳罕自己为何如此嗜睡,跟着,也磨磨蹭蹭地跃下马车。天边苍苍茫茫。暮霭渐深渐沉。当天边的最后一抹光,被扑天盖地的夜色掩盖,天地间,都变成一片漆黑。虽说睡觉,可这坐马车,也真够累的!陶心然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胳臂,一边望向了挟持她的黑衣男子。谁知,才一转过眼神,却被赶车少年的举动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看到,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熟练地将拣好的柴堆放在一起。然后闭起双眸,喃喃地念了句什么,然后用手凌空抚过柴堆。陶心然看到,随着他抚过的手,那一堆半干半湿的柴,有蓝色的火苗“腾”地升起。温暖的火花,映红了少年的脸。他的唇边,依稀有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逐渐柔和下的来线条,淡化了少年的棱角,使那个一面对荒野火堆的少年,天真而又憨厚,笑容可掬。在这远天火堆之侧,有一种奇异的、矛盾的美。陶心然的面前,蓦了出现小唐的那一张俊秀得超出六道轮回的脸,她不由地上前两步,想去和少年打个招呼。然而,少年却在按照黑衣人吩咐,将更多的柴堆了上来,看那情形,仿佛是想要堆成一个火堆,想要引来什么人一样。看到少年在面对自己时,蓦地冷下来的脸,陶心然知道,这少年对自己,还是有着敌意的。于是,她遗憾地耸了耸肩——不得不说,这少年的样子,比起那个鬼精灵的小唐平时的样子,还要拽上几分。蓝色的火苗,熊熊燃烧,将整个山顶都照得通亮,忽然间想起少年燃起柴堆的手法,陶心然有些狐疑地上前,对着蓝色的火苗梦幻般地探手,刹那间感觉到火的热度,又倏地缩回——那,赫然是真正的火。走过江湖数年,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可是,只靠念了几句词就能点到火的,却绝对是第一个。于是,本着虚心求教的本色,陶心然堆起了一脸的笑,用几乎是谄媚的语气说道:“这火,是用什么生起的?”当然了,这一句话下面的潜台词就是,能教教我吗?陶心然在心里发誓,若是这少年能教她的话,叫他一声“师傅”都行。可是,听了陶心然的话,那少年男子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跟着,他看也不看蓝雪一眼,转身走了开去。嘎?就这样被人无视了么?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办法,还真是有效,碰了一鼻子灰的陶心然只觉得尴尬十分,她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讪讪地转身——看来,这少年,和那个黑衣人如出一辙,敢情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她这样想着,忽然间想起了那个比较健谈的黑衣人——毕竟也是一路走到现在的伴儿啊……于是,陶心然耸耸肩,来到盘膝而坐的黑衣男子面前。凝望他半晌,看到他连一丝睁眼的迹象都没有,终于不甘心地问了句:“请问,你怎么称呼啊?”要知道,先是救了他,再就是被他绑。而今自己的身份,由他的救命恩人,变成了他的阶下囚。这身份的转变,不能说不奇特,而且被绑架这条路,可长可短。这寂寞旅途,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得把她闷死。于是,陶心然决定放下身段,和劫持她的人,化敌为友!可惜的是,不论陶心然问了多少遍,黑衣男子都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睛都未睁开。又讨了个没趣的陶心然,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她恨恨地望了一眼石雕般的男子,嘀咕了一句:“什么嘛,难道都变成哑巴了?还是怕这里风大,多说一句话,会撑死?”这样嘀咕着,陶心然怏怏不乐地走到一边,无聊地拔着枯草,开始挂念起小唐他们来……也不知道小唐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