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不哭,明天我去叫人找他来,然后,狠狠地说他一顿,帮你出气……”年轻的王妃哄着自己的的小丫头,心里却在暗暗的笑——想来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是在那个铁里木的那里受了气了吧——所以,才会哭红了眼,哭肿了脸,到了现在,还是一副愀然不乐的样子……“没有什么的……”珠玲花后退一步,下意识地躲开王妃的想要帮她擦眼泪的手,后退了两步,慢慢地躬了躬身:“只是回来的时候,风沙不小心吹到了眼里,都是珠玲花不好,让王妃担心了……”随着女子的弯下去的身子,她的头上,她的耳上,绿的翡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闪着点点的辉光。“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叫人把铁里木叫过来,然后好好地训他一顿……”明明知道珠玲花并不是没有事情的样子,可是,年轻的王妃还是选择信了珠玲花的话,或者说,并不是相信,只是善意地不想她再伤心,所以,装作相信而已……“珠玲花去给王妃倒杯水来……”珠玲花一边说,一边退了出去,不久之后,就捧着茶水走了进来:“王妃,请喝茶……”“嗯,好的,这么久了,我也觉得口干了……”王妃微笑着,拈起了珠玲花拖盘里的茶杯,然后微微一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呢,一个女人若真喜欢一个男子,对他好,是应该的,毕竟一辈子要走在一起的人。可是,若只是一味地听他的话,一味地因为一些小事就伤心,这样的话,自己辛苦,男人也辛苦——女子啊,生来就得靠自己,爱一个男人,对他好,却绝对的不纵容,然后,绝对的,不要依赖……”缓缓地说完了以上的话,年轻的王妃这才打开了茶盏的盖子,然后,低下头去,想要轻轻地抿上一口。然而,珠玲花手中的托盘一下子跌在地上。年轻的王妃诧然抬首之间,却发现自己的手中的杯子被那个鲁莽的珠玲花打翻了。上好的骨瓷做成的茶盏被打翻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毡上,并没有打碎,可是,那满杯的茶,却是打翻了的。滚烫的茶水,几乎溅了年轻的王妃一手一身。袅袅的余烟之后,是一张素净得仿佛初绽莲花一般的脸。可是,年轻的王妃只是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脸色依然苍白的珠玲花,微微地抿紧了唇,却并不说话。明亮的烛光之下,年轻的珠玲花有着一张比刚刚渲染的白纸更加苍白的脸,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王妃娘娘,珠玲花错了,珠玲花错了,您罚珠玲花吧……”年轻的王妃忽然之间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珠玲花刚刚走进帐蓬里时,那个单纯的女子的身上,蓦地散发出来的杀气,还有说不出的失魂落魄,还有她的手上被捆绑的红印,她的衣襟上因为咬破的唇而流下的点点血迹……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行走江湖如此之久,这些个小小的伎俩,这个根本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心事的年龄还小的少女,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她在试探,在试探这个少女的良心究竟抿灭到了哪一种地步,会不会泯灭到了眼睁睁地望着一条生命的消失而无动于衷,那么,她便会杀了她……可是,良心占了上风,女子的柔软的心,占了上风,在最后的一刹那,在年轻的王妃想要出手的一刹那,那个少女蓦地掀翻了她的手中的茶盏……微微地叹了口气,年轻的王妃扶起了珠玲花,低声地说了句:“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珠玲花的头,蓦地抬了起来,她用难以置信的眸光望着那个依旧从容淡定的年轻的王妃,望着年轻的王妃的眸子里的依稀的悲悯,还有说不出的洞若观火的眸光,珠玲花的脸上的泪水就挂在了那里,她连自己接下去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天地沉默,星月无声。只有沙漠上的晚风,将风沙吹动,然后,敲打着帐蓬……明亮的烛光之下,年轻的王妃有着一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她轻轻地将珠玲花扶起,轻轻地说道:“好了,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作主,所以,你得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你告诉我,铁里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年轻的珠玲花再一次的,被彻底地震惊了——王妃难道就跟在她的身后吗?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知道铁里木出了事?于是,珠玲花讷讷地开口了:“王妃,您怎么知道,是铁里木出事了?”是啊,难道说王妃有未卜先知的异能么?如若不然,怎么会将这一切,都知道得如此的清楚呢?“这其实并不难的,珠玲花……”年轻的王妃扶想了仍然跪倒在地上的年轻的婢女,微微地摇了摇头:“你还是起来说吧,我不习惯别人跪在地上对着我说话。”“你是去找铁里木的吧——铁里木在马棚里作事,那么,你去的时候,他应该还在马棚里吧,你上一次去找铁里木,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可是,这一次,珠铃花,你一共去了两个时辰有多……”“你是个敬业的人,而铁里木必定也是,一个敬业的人不见了,而且一不见就是两天,甚至,他的阿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事了……”“而你是哭着回来的……”年轻的王妃指着珠玲花的被几乎磨破的手腕,笑道:“你看看自己这里……”“哦……”原来王妃为自己戴上这个玉镯,就是为了看自己的手腕上的磨伤啊……那么,这玉镯是不是要还回去了?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去,就还回去吧——更何况,有什么东西可以和爱人的命相比较的呢?有了爱人,就是有了一切的啊……珠玲花想着,然后将戴在腕上的玉镯用力想要取下,想要还回去,可是,年轻的王妃阻挡住了她:“那是我送给你的……”感觉到珠玲花的手都在颤抖,年轻的王妃拍拍她的手腕,然后温声说道:“珠玲花,说说吧,铁里木究竟在哪里呢?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他被人吊在帐蓬里,已经三天三夜——而且,他中了毒的,即便是可以救出来,也是医不了毒的啊……”一想起索索木的话,珠玲花就开始浑身发抖。她用手捂住了脸——若是铁里木真的不能好了,她又要怎么办呢?“天底下没有医不了的毒,你信我,我一定会还一个好好的铁里木给你……”年轻的王妃握紧了珠玲花的手,语气之中,隐隐约约地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珠玲花,相信我……”珠玲花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相信王妃,她相信她,所以,很多年后,已经儿孙满堂的珠玲花回忆起当初时,仍然还在庆幸——她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心软了,打翻了那一盏茶,然后,就换来了一个安然幸福的人生……可是,到了那时,那个年轻的王妃,为了她所爱的那个人,早已退下了华丽的光环,然后,两历尽了艰难地在一起的两人人,早已静静地远去了。只有她的曾经的好,永远地记在所有的人的心里——当然了,还有那些取舍和挣扎,还有她的,曾经的猎猎如火的真性情……和王妃来到索索木的帐蓬的珠玲花,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地将那个索索木捉下了——那是因为从来自以为深谙人心阴暗的索索木,还是轻看了人心的善良的召唤,还有那样的说不出来的负罪感。奄奄一息的铁里木被放了下来,然后,在感激涕零的珠玲花的陪同之下,慢慢地远去了。看到的王妃望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索索木,望着被她一堂打翻,然后就滚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的索索木,然后决定将这个可恶的人带回去好好地审问。可是,就在这时,端木阳来了。他似是远路而来,满身的风尘披在肩膀上,而他的**的骏马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样的风尘仆仆,那样的披一身星月烟尘,以至于年轻的王妃在看到他的时候,竟然狠狠地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这个本来应该在百里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自己来到索索木的帐蓬,前后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个时辰不够的时间,而今,索索木刚刚被带回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话,却为什么端木阳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呢?虽然觉得事情不是很妥,可是年轻的王妃还是冷冷地望了端木阳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呢?”“我没有来,就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端木阳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来到王妃的面前,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亲自出面呢?要知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好,而且,你的头总是痛,这一出了帐蓬,若是出了事,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