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阳冷眼旁观,看到落照的眉,似紧锁,似轻蹙,思忖之间,更是难取舍。于是,端木阳随着落照的思路想去,当然看得出,此时的落照,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端木阳只是微微地摇头:“而且,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我不希望她再想起以前的事——要知道,那对于你来说,也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落照的眸子里的希望的光,忽然凝住了。不得不说,端木阳说的,都是实话。若然是陶心然恢复了记忆。那么,她是绝对不会任由落照伤害到小唐的。那么,到时,对于落照来说,绝对是多了个更加强有力的对手,而并非多了一条捷径,又或者是一个同盟。可问题是,在那个向来逆天背命的唐方的眼里,这个天下的所有加起来,都不及那个女子的一句话。那么,她是要冒险一试,从陶心然的身上着手,不是干脆地放弃这个想法,然后再从他处开始呢?心里虽然神思百转,可是,落照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望着端木阳,诡异一笑:“那么,聪明的三殿猜上一猜。若是你的王妃恢复了记忆,是对于你的威胁大一点,还是对于我的威胁大一点?抑或,她的记忆的恢复,对于我寻找唐方,是帮助多一点,还是伤害多一点?”是的,剑有双刃,事有两面。陶心然若是恢复了记忆,对于寻找唐方,固然是一个阻碍。可是,落照却不会不知道。若是陶心然恢复,怕在她的心里,没有比找到唐方更为重要的事情了……锋利的剑刃,是有割到手的危险,可是,若是利用得当,谁又能否认,可以给予敌人的最大的杀伤力呢?忽然明白了落照的心里所蜇伏着的可怕的想法,端木阳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望着落照冷冷一笑:“你敢……”“哈……”落照望着端木阳,隐然冷笑:“那么,在多谢三皇子殿下提醒之余,我还真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呢……”微微地摇了摇头,落照望着端木阳,几乎是慢吞吞地说道:“要知道,三皇子妃的容色,虽然并非倾国倾城。可是,也实在算是一个大美人儿——太子殿下久居草原,对于眼前的美色,早已厌了,相信在知道了三皇子妃的优点之后,谁知道会因为襄王有意,而来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望着端木阳变得铁青的脸,还有咬得“格格”作响的牙齿。落照诡异地一笑:“不过,我也听说,那位三皇子妃,也并不是水性杨花之人,若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垂青,可是,她又誓死不从的话。那么,三皇子殿下,你可以猜测一下,这件事的后果,又是如何的呢?”“你……”端木阳的一张俊秀的脸,终于因为失去了理智而变得铁青。他带着镣铐的手,因为激动而“哗哗”作响。他用一双充血的眸子,用一种恨不得将落照吞下肚去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落照,看那样子,真恨不得一下子将落照掐死……看到端木阳终于失去了最初的冷静从容。落照终于仰天长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说道:“现在,我终于发现三皇子殿下的软肋究竟是什么了。那么,三皇子殿下,若是我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对得起你今日的愤怒吗?”“落照,你也别得意太早了——若是端木齐知道了你原来还有别的图谋,你觉得,他还能好象今日一般地,如此的信你么?”“要知道,生长在皇家的人,从来利用是第一,权势是第一,你也别觉得,他非你不可——你小心着自己才是……”极具威胁的话,从端木阳的口里吐出。可惜的是,今日的端木阳,是无论如何,都再威胁不到落照的了。充其量,他的话,也只会被落照视作是无用的威胁,歇斯底里的吼叫而已……于是,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她一边笑,一边望着端木阳,然后,用极其诡异的眼神望着他,静静地说了句:“那么,不知道在三殿下的眼里,而今的我,和而今的三皇子妃,究竟哪一个,才是最值得担忧的人呢?又或者说,在端木齐的眼里,我们两个的价值,究竟是哪一个多大一些呢?”微微地冷笑间,落照已经走出门口,然后,朝外面走去了。听着身后的“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彻整个空间,落照再望了一眼那个重新被关在黑暗里的,曾经不可一世的端木阳,忽然,再一次地,抑止不住地,大笑起来——端木齐,端木阳,还有所有的,姓端木的子弟,还有曾经在几十年前,犯下罪过的人,我发誓,一定都不会放过……你们等着,我始终会将你们,一个又一个地,除去……落照一边狂笑着,一边朝门外走去。直到那脚步声音走出好远,端木阳坐在那黑暗的角落里,仍旧还能听到落照的几近疯狂的笑声……端木阳,被我知道了你的软肋,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吧……你将是除了端木灼之外的,第一次,死在自己的兄长手里的皇子……当落照回到自己的帐蓬里的时候,端木齐正在焦急地等着她。要知道,这一切的智谋,都是出自于落照之手。而今的端木齐,甚至无法捉摸这个向来神色冷清的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他迫切地知道,此时的端木阳,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而落照,今日又是否如她所说,可以激得端木阳不顾一切地越狱。端木齐从不认为,端木阳的软肋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那个绝对算不要漂亮,也绝对算不上妩媚的女人。所以,若有人告诉他,那个新的王妃,就是端木阳的软肋的话,那么,即便你是打死端木齐,他也是不会相信的。端木齐看不起女人。自从几十年前出了一件事之后,在端木要家的王朝着,女人地位,开始变得无比地低下,除了结发的妻子,还有会有一些地位之外,其他的女子,在整个国度里,真是没有自由可言。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端木齐,自然不会将一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的绣花枕头一般的所谓的王妃看在眼里。即便是落照所能在端木齐这里得到的尊重,也是因为她的本事而起。可是,不会因为一只船篙可以度过汪洋大海,那么,所有船篙都可以——相同的道理,在端木齐的眼里,也不是因为落照一个女人聪明,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变得聪明起来——事情有必然,也有偶然,而偶然至所有叫做偶然,是因为出现的机率太低,正如现的落照,就因为出现的机率太少,所以,才会被端木齐认为,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女人。当然了,这尊重,也是在代价的。帐蓬之外,闪过了一抹轻俏的身影,下一秒钟,落照的淡漠的脸,还有她冷清清的表情,就和平日一样,出现在端木齐的眼前。“落照姑娘,事情怎么样了?”一看到落照,端木齐就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他望着落照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心下不由地一阵凝重——怎么,即便是落照出马,也没有能说动那个聪明过人的三皇弟越狱而出么?那么,若是端木阳并未认罪,而他还没有捉到最切实的证据之前,他是否要采取其他的行动呢?兵符丢失,本来就是一件大事——端木齐当然不会忘记陶心然,更不会忘记,端木阳曾经在被捕之时,在陶心然的帐蓬里呆过片刻的功夫。可是,任他诱骗陶心然出门,然后,命人将陶心然的帐蓬的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枚兵符的消息。而今的端木齐,忽然陷入了一种两不知道的困境。自从那日借助于袁烈的力量,将端木灼掳去,嫁祸于端木阳之后,那个始作俑者袁烈,变仿佛被蒸发的空气一般,凭空地在这片草原上失踪了。端木齐曾经问过落照,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却是——草原上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那么,所有的陌生人,都成了众矢之的。为了他们的安全,更为了端木齐的安全,他们必须得避开这段风头浪尖,在接到了端木齐的下一步的行动之后,才再一次地折返回来。不得不说,落照的解释,似乎是合情合理。更有甚者,端木齐觉得,只要落照还在,那么,无论他要做什么,都还有袁烈的这个坚强的后盾——至于那个王妃么?在端木齐看来,也不过如此,袁烈要,给他也没有所谓,只不过,是等到端木阳完全伏法之后为止……协议已经达成。端木齐相信,在自己的土地上,袁烈手下的信使,应该没有可能会脱出自己的掌控,所以,他并不在乎,令袁烈的手下的人,再多逍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