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生死一日为什麽呢?因为阿那含不必再来欲界受生,而实际上并没有来,虚幻中的事什麽也没有,只是名叫做阿那含。须菩提,你的意思怎麽样?闻佛声教而证得阿罗汉果位的圣人,能作这样的念头:「我得到阿罗汉道了」吗?须菩提说:不能,世尊。为什麽呢?因为实在没有任何什麽,可以名叫做阿罗汉。世尊,如果阿罗汉有这样的念头:「我得到阿罗汉道了。」那就是著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世尊,佛说我没有人我是非之心,已经证得一切寂然平等的无诤三昧,在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但我不作这样的念头:我是离欲阿罗汉。世尊,我如果认为自己已得阿罗汉道,世尊就不说我须菩提是喜欢无诤行的修行人。虚幻中的事,什麽也没有,我须菩提实在没有任何所行,只是名叫做「须菩提善欢无诤行」。心里默默地想着上一次大——法师所讲的佛法,皇后微微地低下头去,开始双手合掌。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在当初的当初,在这后宫之中,无依无靠的皇后,只是抱着为了陪伴太后,讨得太后的欢喜的心态,来陪伴太后,想要保住自己的一切。可是,无可否认的是,颂经真能使人心静。这天长日久下来,在皇后的心里,颂经,以及每日的功课,便犹如吃饭喝水一般,变成了一种习惯。小小的佛堂里,就只有轻轻地颂经的声音,伴着袅袅的余烟,在整个室内流连、流转,而皇后早在进入这个佛堂之时,就已经放下了心里的所有的执念,开始虔诚地念颂。“「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祗劫,於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於我所供养诸佛功德……”阳光,被烟雾分解开来,变成丝丝缕缕的淡色的阳光的分解线。那样的明明暗暗的光线,袅袅婷婷地在整个空间内静静地弥漫。在这个小小的佛堂里,而那两个在旭国、在这个世上最具权势的女人,就在这袅袅的淡烟里,轻轻地颂着安神的咒语,从而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地洗涤……草原上的落日,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的感觉,那光束,明明是照在自己的身上的,可是,当你仔细地去看,却会发现,那万千的光线,早已经被晕染开来,等落到你的身上的时候,连温度都已经失去了,只留下一地的冷清……端木阳是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慢慢地走出那个破败的山谷的。望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那些围在他的周围的,都被他的强悍所震惊的黑衣人,只是眼睁睁地望着他踏着血迹而出,一时之间,天地寂然无声。端木阳的脸上,手上,都布满了暗色的血液的凝块,仿佛陈旧的污泥。还有新沾上去的,腥红一片。逐渐西斜的日光,照在的他的虽然苍白得仿佛阳春白雪,可是,却刚毅得仿佛铁板一般的脸上,眸子里的铁色的光芒。几乎和他手中的匕首同为一色。血线,不停地流下,从他的身上,从他的手上,也从他的手中的那把匕首上,如长线抽丝。终于都杀出来了……被这一群来路不明,目的却相当明确的黑衣人困在这山谷里的一日一夜的时间,端木阳和他的手下,不知道手刃了多少个转攻而来的黑衣人,刀卷刃,剑钝锋,他的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黑衣人的鲜血。“上头有令,太子端木齐和三皇子端木阳,被困于此,若不能将这两人诛之的话,那么,生死自负,荣辱自负……”那样的冷血的,铁血的话,从领头的黑衣人的抿紧的薄唇之中轻轻地吐出,带着节铁拖过钝器的喑哑,还有令人绝望的心惊。所有的黑衣人,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都低下头去,然后,定定地答了一句:“是……”是的,不是端木齐和端木阳死,就是他们死,就是他们的家人死——他们死了,或者并没有多大的所谓,可是,他们的被那个“主人”扣起来的家人,就一定会凶多吉少……所以,这一战,他们不是为了国而战,而只是为了家而战,为了家人而战——是啊,他们只是一群死士,养活他们的,教给他们本事的,就只有他们的主人,所以,这个国,关他们什么事?这个国的太子,又关他们什么事呢?而他们的所有做的全部,都只不过是杀人,然后,只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报酬而已……可是,这些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对手,会是如此的强悍,他们的敌人,会是如此的勇猛——血腥一日,一日血腥,血染黄土,尸体成山。今天的这个日子,最终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沾满血色的回忆,即便是噩梦,都不愿意再忆起。强忍着浑身的剧痛,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着血,可是,端木阳却可以走路了——这也多亏了身边的那一帮死士——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力量,都是在踏上了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死是最后的结局的死士们,在杀到最后一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没有人有半步的退缩,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端木阳到了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可是,人数的悬殊,力量的悬殊,使端木阳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于是,他舍弃了藏身之所,将受伤的端木齐收好,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眼前的一切……若横竖都是死,那么,端木阳希望,自己还可以有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夕阳如血,洒在端木阳的身上,浑身如入血池的他,只是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已经感觉到酸楚的手腕,还有那浑身的痛楚,以及扑天盖地的无力感,使他有种想要倒下去的冲动——可是,他怎么能倒下去呢?如果说,他的生,还有一线的希望的话,那么,他也希望,能握住他。可是,他若是倒了下去的话,那么,无数的剑,都会朝着他挥来,在一个瞬间,将他劈成碎片,那么,他就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若是横竖都要死,绝无生路,那么,端木阳也希望,他可以在临死之前,多找几个垫背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愿望,一定奢侈。一日之前,奉诏回京的太子端木齐和三皇子端木阳的车队被阻。而层出不穷的黑衣人,仿佛是从地狱里跳出来的杀神一般,看那情形,竟然是不将这所有的人诛杀殆尽,誓不罢休。一时之间,平静的草原之上,成了血和尸体的天地。停地呼啸来去的兵刃,乱砍,乱伐,挥舞来去——伴随着的,是低哑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狞笑、呻,吟。挣扎,哀号,怒吼……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修罗场上——身上,有剧痛传来,端木阳已经记不清楚,他的背上,以及身上,究竟被人斩了多少刀了。血不停地在流,那挥舞着的剑光,仿佛也还在眼前不停地闪烁。脚步有些浮的端木阳只觉得眼前,乱花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