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落照的蜕变[二]她来到门外,先是隐隐地抹了把汗水,这才对着等候在门外的,包括大长老,三长老等所有的、在落家最具权势的长老们,轻轻地行了个礼,然后,轻声地说道:“请大长老放心,请大家放心,主子她已然无碍了……”人群中,传来轻轻的唏嘘声。那个年轻的病弱的主子,终于再一次地过了这一个难关么?那么,这个早已被大长老判下了死刑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在支撑着她的如此虚弱的生命中,竟然可以一次再一次地从生死边缘上安然无恙地返回呢?然而,这些话,却是没有人敢再问的。而数十年来的规矩,本门的掌门,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六大长老,是必须有三位以上在场的。可是,而今形势不同,一行人远离落家。所以,即便是听到了落照病危的消息,可是,她的门外,也只有大长老和三长老在侧守候。听得落照的消息,大长老和三长老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可是说,在此时,他们也不希望这个年轻的掌门有事,最起码,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都不希望会因为落照的死,会再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既然掌门没事,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三长老本身就有要务在身,看到落照无事,自然就要离开。大长老想了想,点了点头,再过了片刻,才吩咐了一句:“最近的这几日,尽量不要远离盛京……”三长老微微地怔了一怔,可是,在看到大长老有些感伤,有些关切的眼神,望着落照的房间的时候,他蓦地明白了什么。于是,排行第三的水长老只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左胸之上,然后,静静地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离去了。看到三长老离去,大长老这才挥了挥手,于是,所有的围在落照的房间之外的落家子弟,在大长老的威严的瞪视之下,面面相觑之后,也渐渐地散去了。不管怎么说都好,这一次,掌门又险险地过了这一关,那么,想必在此之后,她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吧……“大长老,您也先回去休息吧,要知道,为了主子病重的事情,您已经一夜不眠不休。”看到大长老驱散了众人之后,竟然朝着落照的卧房内走去。小兰的刚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她的心里蓦地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她连忙躬身施礼,想要大长老打消掉想要打扰主子的念头。然而,落家的大长老,岂是谁都可以拦得住的么?看到脸色苍白小兰肯前,大长老只冷冷地“哼”了一声,连正眼都不看一下那个苍白瘦弱得仿佛一吹即散的小兰,只是淡然地一手挥门,沉重的木门,再一次地开启了。光线,顺着半开的门,直接地透进落照的房间,给那个黑暗的空间,增添了几许微亮的光线。大长老长袖一拂。然后朝着落照的房间,径直走了进去。身为大长老的火长老是看着落照长大的人。而且,也是给落照的生命下了最后的时限定义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落照却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的预言。当初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的在意,可是,在经过昨晚之后,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落照做的手脚。那个女子,在用落家自古禁用的咒术,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可是,一个毫无牵挂的孤女,如此辛苦地延续着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么?又或者说,她所做的一切,就只为了那个她一直地放不下的落殇?可是,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真的,值得么?所以,大长老想要问个清楚。看到大长老不听劝告,站在门口的小兰的小脸顿时变得“唰”白。胆小的她可没有忘记,就在刚才,那个昏迷了整整两天的主子醒来之后,在看到她的脸时,那一句冷得仿佛是坚冰一样的话语:“听着,不准把我之前的事情泄露出去,明白么……”不准把我之前的事情泄露出去,明白么……只一句简短的话,就勾起了小兰的更加恐怖,更加血腥的回忆。于是,身子在不停地发抖着的小兰,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疯了,她的主子一定是疯了,要不,在经过了那样的对自己的伤害之后,那个病弱的主子,又是如何可以活下来的?当然了,小兰更加被吓傻的,却是那个躺在**的,她陪伴了半年有余的主子,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蓦地爆发出来的强大的杀气,还有戾气。那一瞬间,不堪的回忆,又再排山倒海一般地而来,小兰直吓得想要拔腿就跑……“怎么样,你好一点没有?”大长老的声音,几乎和他的脚步声音,同时的响起。带着抱怨,带着愤懑,严厉而且苛刻,听那语气,那措辞,仿佛那正被她数落的,不是她的主子,而是她的下人一般。空荡荡的卧室之内,平静得象是结了厚厚冰层的湖面,没有一丝生气,也没有一丝丝的暖意。而大长老,却一边说着责怪的话,一边径直朝着床前走去:“你竟然敢使用那样的咒术……你可知道,随之而来的代价是什么吗?为了落殇,为了少年时的那个梦,真的值得吗?”循着话音,脚步轻俏之间,那个身手向来敏捷的大长老,已经飘若流云一般地来到了落照的床前,他伸出长手,想去按落照的脉腕,想去看看拉那个躺在宽大**的瘦弱的人儿,是否真的如他所料一般。卧室之内,大长老的长影子仿佛一只巨大的幽灵一般,将床铺覆盖。可是,就在大长老的手,刚刚触到那个侧卧着的身影时,那个身影,蓦地动了一下。缩手,闪身,黑色的长发,仿佛墨云一般地腾起——下一秒钟,一把闪亮的蚊帐钩子,已经勾在大长老的咽喉处,因为短距离的摩擦,而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仿佛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如此冷静的、柔顺的小人儿,会做出如此的夸张的行为。大长老的整个人,狠狠地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慢慢抬头,正触到一给苍白得仿佛初绽百合的、冷漠冷酷得仿佛一块坚冰一般的、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大长老仿佛整个思维都被抽空了一般地,开始跟着那个苍白女子的仿佛花瓣一般的嘴唇一开一阖。而那些话,则是好久之后,才传到她的意识里面的,那个他曾经栽培了数年,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女孩儿,就在他的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冷冷地望着她,冷冷地说了以下的几个字:“第一,三天之内,不要碰我,不要来吵我。第二,永远不要再对我说无用的话。因为,我不想听……”触在大长老颈间的银钩子,冰冷得犹如落照的手一般。仿佛,站在那个半跪在**的,并不是落照,而是一个煞神一般。大长老顿时呆在那里。然后,**的女子手一松,从容地拉起被掀在一边的被子,继续的蒙头大睡。而那个可怜的大长老,那个苦心地栽培了落照数年,并一直地以师傅的身份屹立地落家的大长老,那个术法高深的大长老,此时却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处,恍惚间,仿佛刚才的一幕,都只是浅梦一场。被验证了的猜测,以及未来的,那个即将接踵而来的巨大的灾难,使得大长老几乎说不出话来。一霎那间,他的心里,顿时乱如篷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