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端木阳VS风眼被踩在脚下的冰雪,发出低微的呻,吟,就仿佛是被踏破了的希望一般,虽然并没有随着不断的践踏而消失,可是,却早已支离破碎。仿佛长久以来,这些埋在心里的话,没有人可以倾诉,又或许是今晚看到了端木阳,引起了落殊的诸多感慨。所以,那个向来不会轻易地对任何一件事,又或者是一个人发出任何判断的落殊,还是生平第一次地,对着一个人,说了这么多的话。甚至是判断,以及看法。“在叶赫那拉家族的眼里,端木阳是用来对付端木齐的最好的棋子。可是,在我们的这边,端木阳却是一粒足以牵制多方的棋子——端木齐,端木术,太师,皇后,叶赫那拉家族,甚至是那个虽然年轻,可是却野心勃勃的少年六皇子端木玉——”落殊的话,还在不疾不须地说着,伴随着脚下的细碎的响,仿佛是微妙的伴奏,在唱着既不吸引人,也并不和谐的曲子。落殊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在这一地的冰雪里。他的影子,模糊地跟在他的身后,就仿佛是一只蜷缩的小兽一般,沉默,无声无息。身后的少年沉默着,仔细地听着落殊的话,却并不做任何的评判,又或者是意见。对于少年来说,落殊,就是落家的天,无论落殊说什么,对于这个少年来说,都只有认真聆听的份儿——落殊的话,还在继续,那样的随着风雪慢慢地消逝的声音里,说不出为什么,竟然隐隐约约地带了些刀兵交错一般的凌厉:“所以,我们需要端木阳——”是的,对于敌强我弱的形势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尔虞我诈。只要他们斗得越激烈,自己,就越有机会利用这些矛盾,却做一切平时里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又或者说,就利用这些矛盾,令到这些人,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在他们自己的手心里。四野的风,虽然吹得激烈,可是,总有一个风眼,而那个风眼,就是他们的最终的方向——毋庸置疑,此时的端木阳,正被众人推到那个风眼里去——“我们需要端木阳,是想利用他,将多方的矛盾,更深一步地引发出来,叶赫那拉家族需要端木阳,则是想利用他和端木齐抗衡——兔死狗烹,叶赫那拉家族,不会是端木阳的永远的后盾,而端木阳,也不会甘心于永远做叶赫那拉家族的棋子。所以,追根结底,这暂时的平衡,总是会被打破的,现在,只是看这即将被打破的平衡,由哪里崩溃而已——”落殊望着星野笼罩的天空,忽然之间,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如幽灵。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倾诉一般地喃喃说道:“这一片土地,即将被血色掩盖,而我们,将在这一片充满血和火的土地上,将本来属于我们的一切,统统都拿回来——”“这里,本来是属于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回来,然后,拥有它,从日出,一直到日落——”身后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犹如这满街的冰雪。落殊望着这暗色充盈大地的京城,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是落殊自幼起,就接受的教导,这一片土地,是属于他们东羊家的,所以,他们必定要从端木家的手上抢过来,然后,拥有他,从日出,直到日落……“对了,那措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还有太师那里,可传出了什么消息?”落殊的话问话,似是漫不经心,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落殊对于那措的动向的关心,以及他的下一步的紧张的预测——身后的少年,微微地躬下身去,将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后,低声答道:“回公子的话,太师的一方,已经开始积极地搜罗证据,想要弹劾端木阳,并希望端木术能将端木阳绳之以法……”少年的声音,在这冰雪之中,淡淡地消散开来,如同汀上水花。“哦……”听了少年的话,落殊微微地哂了一哂。太师现在就已经开始想急于将端木阳扳倒了吗?那么,在这一次端木术宣了太子端木齐之后,太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呢?他是不是真的笃定,端木术先见太子,就是意在回护太子,那么,这一次的顶罪羊,就只能是端木阳呢?落殊只能说,这事情,并非一定如此——端木阳回京,一路之上,九死一生。可是,几乎每一次,在最后的关头上,端木阳都可以反戈一击,绝地回生。落殊知道,就单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端木阳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物,而太师的这一招,对于端木阳来说,又很可能会是一场无用的闹剧——可是,落殊知道,太师,却是不得不如此做的。不说其他,单单是看那措和端木阳结盟的这一点,就足以令到太师等人,开始人人自危。所以,对付端木阳,早已成了当务之急——目下,对于落殊来说,他最为关注的,不是端木术,而恰巧是那措,还有太师的这两股力量——那是在朝堂之上,十足的对立的力量——一文一武,一泰斗,一功臣,而今的他们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而落殊则一直地旁观,他在推波助澜的同时,非常有兴趣地知道,那措和太师之间,会是孰胜孰劣。而在这后宫之中,则是人人认为,禧贵妃已经失势,所以,渐渐地不再构成威胁,可是,却只有落殊知道,那个向来不甘心屈居于人下的禧贵妃,其实已经在暗地里开始磨牙,甚至,她开始了张牙舞爪地伸出尖利的爪子,想要将自己的敌人,全部都统统撕碎——禧贵妃之于皇后,甚至是太子,那措之于太师,还有就是端木阳,端木齐,甚至是端木玉之间的矛盾,都开始渐渐地开始激进,甚至慢慢地渐趋于白热化的程度。在端木阳的眼里,端木齐还不能死,端木齐只要一死,端木阳在叶赫那拉家族的眼里,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而在端木齐的眼里,却是恨不得端木阳死无葬身之地,唯有如此,他的太子之位,才可以高枕无忧。端木玉渴望着可以和端木阳放手一搏,以打败这个在端木玉的心里的神话——端木星正在暗中纠结势力,想要在端木阳和端木齐蚌鹤相争之后,渔翁得利。那措的重心,就放在太师的身上,因为,那措知道,只要太师不动,那么,朝堂之上,就还是一片的安宁,可是,而今太师开始搜集端木阳证据,这对于那措来说,不啻是一种挑战,所以,对于那措来说,也必将采取相应的行动,在最大程度打击太子端木齐之后,对于太师也要造成灭顶之灾——而落殊现在,正在严密地掌握着各方的动向,想预先地知道,这些个矛盾的爆发点,究竟会在哪里——“那么……端木玉哪里呢?”落殊顿了一下,终于开口问了句。要知道,自己端木阳归来前夕,那个少年的六皇子端木玉,就越发地沉默起来,至到现在,都甚少看到、或者是听到他有什么动作,要知道,端木玉是个不甘心落后的人,所以,落殊相信,这短暂的沉默里所蕴藏着的,一定是一个更大的暴发——只是,落殊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暴发的点,在哪里而已——端木玉的心里,只认端木阳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在端木阳归来之前,端木玉曾经对叶赫那拉家族示好,希望可以代替端木灼的位子。可惜的是,却被那措婉拒了。所以,而今的端木玉,对于端木阳的恨,应该是更加的深了一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