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至草原

掀开一侧车帘，只见外面不再是漫天黄沙，稀疏灌木零星点缀，远处“紫荆”的白马比别人的跑得要快些，将别人远远地甩开一大截，雪松拼命追赶总还算在其左右。掀开右侧的车帘，黄杨并不看自己一眼，只顾得催马疾行。林清放下车帘暗自忖度怎么逃出去，低头看到手里的翠玉簪子，心生一计，右手悄悄握紧翠玉簪子，瞄准蓝桉的后颈用力刺去，眼见蓝桉丝毫不动，林清正暗自庆幸自己就要得手，忽见蓝桉身体微侧闪到一旁，林清一个收势不及，簪子扎空，“砰——”的一声，小臂重重的撞在了车前沿上，身体也向前扑去。眼看就要窜到车底下去，正当此时，林清发觉身后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惊魂甫定，忽然又被一把拎起掷回了车厢里。林清忙揉了揉发痛的屁股，又抬起手臂撸起衣服查看伤势，只见右手手臂上赫然有一道血痕，忙用嘴轻吹。忽然，车帘被掀起，只见蓝桉剑眉倒竖，潭目喷火，像是要发怒的豹子般，心内不由得一颤，但看其并未动手，尽管心里怕得要死，依然嘴硬道：“你凭什么抓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林姑娘，快放了我！”蓝桉瞪视了林清一会，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帘子，转过了身去。林清待他转过身后，屏气凝神等了一会，发觉并无异动才舒了口气。这一路林清不敢再胡乱折腾，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过了好大一会，发觉马车渐渐地慢了下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碧色连波直接天际，再也坐不住了，“呼啦——”一声拉开车帘，坐到蓝桉身侧的驾驶座位上。刹那间，林清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上，天上的白云宛若棉花糖般轻轻扬扬地洒满了蔚蓝色的天空，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清新澄明，说不出的舒适惬意，此刻只觉得什么“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或是“一川草色青袅袅”等这些诗句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不由得感叹道：“好美啊！”喊出声后顿觉空气有异，回头一看，只见蓝桉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林清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刚打算钻回到马车里去，却听到身旁的人说道：“斡尔沁草原在整个草原中是最美丽的，的确值得一看。”林清惊愕地看着身旁的蓝桉，这是一路上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沉稳刚毅，给人一种严肃认真的感觉。林清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虽是短衣打扮，但眉目之间难掩英俊之气，举手投足更显严峻内敛的脾性。正自看得出神，忽见蓝桉转过头去，脸上似有羞赧之色，林清顿时想起自己是个姑娘不应该这样盯着人家男子看的，忙别过眼神感慨道：“是值得一看，说不定还是这辈子最后一看呢！”声音娇纤更增伤感悲怜之意。“姑娘不会有事的！王爷和郡主都是好人！”“蓝桉”语气虽似安慰，却透露着肯定决绝之意。林清看向“蓝桉”，想从他的脸上探究出什么，却是一无所获，便开口道：“我叫林清，你叫什么？”“哈丹巴特尔”又补充道：“在汉人的话里是‘刚毅英雄’的意思。”“哦~”林清点了点头说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你们的郡主？”哈丹巴特尔点头道：“嗯，是草原上的‘智慧花朵’——乌云其其格郡主。”“‘智慧花朵’？的确是够诡计多端的。”又冷声道：“你们这么费劲巴列地抓我来做什么啊？”“姑娘等下自会知道。”说罢巴特尔不再作声，只管目不斜视地驾车。林清看再问不出什么，只好闭口不再说话。又向前行了好大一会儿，林清看到前方隐约有几个白点点缀在碧草间，心里只道是羊群，待走得更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蒙古包，清一溜儿的白色，大大小小约有几十个攒聚在一起，一匹白马在不远处吃草，林清认出那正是刚才乌云其其格骑得那匹。“你们郡主好快啊！”林清说道。“郡主的马为罕见的‘追风驹’，脚程自然比普通马快些。”巴特尔回答道。待马车离蒙古包不到几十米的时候，林清看到从一个帐篷里走出来个人，此人头戴一顶红顶白边的小圆帽子，帽子上缀着珍珠，头发结成的小辫儿垂下来搭在肩上，身穿一袭圆滚边的大红色长袍，中间扎一跟黑色腰带，腰带上悬着一把金色弯刀，脚蹬高筒皮靴，背对夕阳站着，金黄色的余辉斜映双颊，眉浓若墨，眼澄似水，眉眼之间全是盈盈笑意；脸莹如玉，笑靥如花，颦笑之间又添勃勃英气。看到马车停下后走上前来，林清只觉得眼前明艳不可方物，四周的人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一团娇艳的红色。正当林清看得两眼发直时，忽见该女子敛衽对自己盈盈一拜说道：“乌云其其格见过林姑娘，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勿要见怪。”林清一听声音宛若银铃好似天籁，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片荡漾，但随即收敛神思从马车上跳下正色道：“不知郡主抓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抓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位林姑娘！”郡主闻听后咯咯一笑，说道：“你们这些汉人真是诡计多端，难不成腹内肠子真的是九曲婉转吗？否则怎会有如此多的花花心思？姑娘以为这些话能骗得到我？”林清听到她说到后来话中已微含一丝讥讽，再细看其容色，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容’，此刻并非花前月下，这位郡主为何费这么大的心思？若不是要给心爱男子看，那便是要和同性一竞其艳。同性？四下里只有自己也是女的，难道乌云其其格之所以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好好打扮一番给自己看？想通了这一点，林清暗自想道：“原来这位郡主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随即又愀然垂目心下自嘲道：“自己所借得这个尸身容色怎样并不知晓，如今满身血污又被人俘获，即便是倾城之色也必定颜色憔悴不堪入目，看来乌云其其格对这位“林姑娘”倒挺瞧得起啊！”林清暗自苦笑一声，抬头朗声道：“我并没骗郡主，而郡主这番话以偏概全说得未免有失偏颇，蒙古人才济济其中不乏足智多谋心思诡谲如郡主之人，汉人中也不少坦荡豁达心思耿直之众，诡计多端也好率性天真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竟有幸见到了九天仙女”林清故意一顿，抬眼迎上郡主的目光，语气赞扬道：“第一眼看到郡主就觉得眉目清秀，姿色不凡，现在一看当真是天生丽质如花似玉，且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真真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美人，枉我以前也曾见过美女无数，刚才见到郡主时竟差点回转不过神来！”林清说着话斜眼觑向乌云其其格，心中暗想，哪个女子不喜欢被别人奉承美丽，听了这些话不乐得上天才怪！果然，乌云其其格听到后低头羞赧浅笑，但眼睛却悄悄瞟向哈丹巴特尔，眼神中满是火辣炙热之意。此刻，哈丹巴特尔也正看向乌云其其格，面色柔和，全然没有刚才的严肃冷峻之色。只此一眼，林清便知道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心里暗自偷笑，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端倪。正当此时，忽闻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从帐内传来，紧接着听到一声音粗豪的男子说道：“我们的‘智慧花朵’被夸赞的害羞了么？”林清听到后顺着声音向大帐看去，只见众武士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此男子约摸三、四十岁的年纪，身形粗犷，脸方口阔，一脸的络腮胡子，浓密蜷曲的头发在后面扎成一个小辫，活脱脱一个狮子头。乌云其其格看到来人后面色登时不悦，转身站到林清这一侧，稍稍躬身行了个礼冷声道：“见过朝鲁王子！”林清看到后忙向后退了一步，偷眼仔细观察众人。狮子头走到乌云其其格刚才所在的位置停了下来，两眼先是色迷迷地盯着乌云其其格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开始上下打量起林清，林清被看得极不舒服，把头转向一侧。“欢迎林姑娘来到美丽的草原，我斡尔沁族和泰赤族上下无一不感到荣幸！”狮子头抬起手臂，将右手搭在左肩弯腰说道。林清忙讪讪地笑了下点头示意。乌云其其格见状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斡尔沁’？斡尔沁的主人何时更换了？我怎么不知？”朝鲁王子笑答道：“王爷已经答应了我的求亲，不日你我二人便可成婚，到时夫妻一体，斡尔沁和泰赤两族合为一家，主人当然是你我夫妻二人。”乌云其其格嘲讽道：“王子这番心思恐怕是白日梦一场了，我乌云其其格长到十六岁，还没有谁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呢！”转身对一旁的侍从低声吩咐道：“送林姑娘去休息。”说完拂袖向前走去，只留下朝鲁对着丽影喊道：“我朝鲁想得到的也从未失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