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心下疑惑外间有关于哥哥什么样的传言,听到萧月影说羡慕自己时,猛地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是啊是啊!”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不是。”萧月影并不以为怪,向前望了一眼浅浅笑道:“我该回去了,夕儿多保重。”林清顺着萧月影的眼神看过去,是逸石斋的方向,问道:“姐姐不去晴岚阁了吗?”萧月影摇了摇头,回身招呼她的随侍丫头。林清并不虚留,忙跟在萧月影身后将她送出府门,直到马车走远后方才向府内走去。待回到花厅,小丫头玉露匆匆跑过来说道:“姑娘,公子请您到逸石斋去一下,说是要和您一同去给明月楼更换匾额。”林清抬头看了紫荆一眼说道:“差点忘了这事,烦请姐姐去我房内将写着‘明月楼’三个字的那张纸取来。”紫荆听后忙转身去了。待紫荆走远,林清转过身来对玉露说道:“你随我来,其他人都退下吧!”说着向逸石斋的方向走去。待转过一个垂花门,林清四下环顾无人,停下看着廊下的一株芭蕉叶子说道:“在这等等你紫荆姐姐吧!”玉露张了下嘴,看到林清冰冷的眼神,忙闭上嘴侍立在一侧。林清侧身坐在栏杆上,一把将一片芭蕉叶撕扯成两半,冷声问道:“听闻外间有些哥哥的传言?”玉露忙跪下说道:“奴婢不曾去过外间,所以奴婢不知有什么传言。”林清瞥了玉露一眼,说道:“我不喜欢看别人动不动就下跪,站起来回话。”拍了拍身边的栏杆说道:“来,坐这。”玉露抬眼看了林清一眼,忙把头低下说道:“奴婢不敢,姑娘面前,没有奴婢的座位。”林清俯身一把拉过玉露让其坐在栏杆上说道:“让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规矩。”伸手按住玉露的肩膀,温和地问道:“你在林家呆了多久了?”玉露偷偷抬眼看了林清一眼,小声答道:“三年了。”林清点了点头问道:“林家待你还好吗?”玉露惶恐地答道:“公子和姑娘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公子救了奴婢的命还收留了奴婢,给奴婢吃穿,这样的大恩大德,奴婢纵是一辈子为奴做婢也报答不完。”林清摆摆手说道:“我对你并没什么恩德,你知恩图报固然是好,但你要知道应该报答的是哥哥。”伸手又揪下一片芭蕉叶把玩着说道:“我刚来林府不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虽说于规矩礼法上有些地方做的很是出格,但于人情道义上却很是恪守本分,你知恩图报这一点我就很是赞赏认同,别人对我投之以桃,我自然会对别人报之以李,但别人若是对我不好,胆敢哄骗欺瞒我,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眼神扫过玉露,玉露赶紧低下了头。林清一把将手中芭蕉叶扯为两半冷声道:“我曾经说过,我会竭我之力保护哥哥,那我就绝不会任由别人胡乱诽谤我哥哥!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要仔细想好了,外间在传哥哥什么?”玉露听后慌忙顺势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林清见状微微皱了下眉头。玉露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身来,侍立在旁侧,林清眉头舒展开来,和声道:“说吧!”玉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清的脸色说道:“外间都说公子是‘雅商’,还说公子性情高洁淡泊名利,说姑娘国色天姿宛若天人,其实外间传言大多不可信,若他们真正见过姑娘,恐怕要说即使是天人也不及姑娘之万一了••••••”林清有些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听玉露说话,林夕的容貌她是清楚的,从众人的眼神中便可知‘宛若天人’四字毫不夸张,但听玉露这般夸奖,心里却明白,玉露夸奖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林夕,林清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时至今日,自己心里依然没有完全把自己当做林夕来生活,不过是在借着林夕的名义做自认为林夕该做的事罢了,转念想到若没有这副皮囊,没有林夕这个名字,那自己在这异世又会是怎样一番生活呢?沿街乞讨?暴尸路边?林清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厉声道:“我让你说的是哥哥,你扯些别的做什么?”玉露以前从未见过林清疾言厉色过,今日猛地看到林清冷声怒喝,身体打颤又要下跪,刚蹲下身子又赶紧站了起来惶恐道:“是是,奴婢多言了”抬头看到林清紧紧抿着嘴唇,再不敢胡乱搪塞以对,吞吞吐吐地说道:“外间都说,说公子身患怪病,以前说难以活过二十五岁,公子,但公子过了二十五岁,现在又说,说公子体弱,不宜婚娶,要清心,清心静养。”林清皱着眉头,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活不过二十五岁,怪不得一直没有婚娶,但现在不是活过二十五岁了吗,谣言应该不攻自破了啊,抬头问道:“哥哥今年多大了?”玉露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小声道:“虚岁二十七,姑娘,姑娘••••••”林清打断道:“想什么呢你?我会不知道吗?我这不过是考问考问你,看看你是不是真正关心哥哥,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般知恩图报!”玉露忙诺诺点头。林清瞥了玉露一眼,心里暗暗思索,传言究竟是谁放出来的,此事自己都能听说,林安想必也早已有所耳闻,那为何不出来辟谣?以林安的声望地位,敢散发这等传言的人也必定不是寻常人物,林安体弱是真,但似乎并未严重到不宜婚娶的地步,传言究竟是真是假?林清抬头看到紫荆正手捧一张宣纸,身后跟着黄杨正往这边走来,笑着低声对玉露说道:“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不可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眼神冰冷地掠过玉露,一把将手中的两截芭蕉叶揉成一团,玉露忙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明白,奴婢不敢。”林清看到玉露被自己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做了一次坏人,这下在玉露的心里不知自己是怎么样凶神恶煞呢?扔掉手里的芭蕉叶,看着手上被芭蕉叶染得几片绿色,拍了拍手,随即又恢复平日里言笑晏晏的样子对紫荆招呼道:“快走吧!哥哥这会儿估计都等急了。”紫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清和玉露的脸色,笑道:“姑娘说的是,等下公子看到姑娘的字,恐怕又要夸奖姑娘了。”林清接过紫荆手里的纸张,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皇帝今年多大了?应该比月姐姐大吧?你说月姐姐入宫好事还是坏事?”紫荆笑答道:“皇上跟公子年岁差不多,萧姑娘正值二九年华,皇上应该比萧姑娘大七八岁吧,至于好坏,福祸相依,我等凡夫俗子,市井小民,哪里分辨得出这里面的好坏呢,知情的人知晓姑娘和萧姑娘情同姐妹,姑娘说这话不过是关心萧姑娘,但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不知会乱嚼些什么舌头呢!”林清听后连连点头。走过长廊,转过花径,越过庭院,穿过中堂,林清走进一个精致院落,布置较清风居少了些精致小巧,多了几分庄重质朴,院门口立着一块瘦长皱褶的石头,上面用隶书写着‘逸石斋’三个大字,林安站在廊檐下,手里拿着一块石片,蓝桉侍立在身后。林安看到林清一行人走进来后,将手中石片递给蓝桉笑道:“夕儿在别处更换的匾额我已经看到了,夕儿的字写得越发的好了。”林清沿着抄手游廊走过去,将手中宣纸示意给林安笑道:“这几个字写得如何,还望哥哥点评一二。”走到蓝桉面前,接过蓝桉手里的石片笑道:“哥哥拿着块石头做什么呢?”林安仔细看着宣纸上的三个大字,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夕儿为何用木炭写字呢?”林清转身浑不在意地说道:“没找到合手的笔。”林安听后,摇了摇头,眼角溢出笑意,说道:“夕儿的字与幼时大有不同,勾画连接之间骨力道健,有楷书之风,横竖点缀点捺之间简练奔放,又有几分草书的韵味,不知这种字体夕儿是师承何处?”林夕转身看了林安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石片,这才发现手里的石头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石头,而是一片碑拓石片。林清手中把玩着石片,眼角却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但见林安眼神澄静无波,且素来不提自己过去之事,自己平时任何被认为怪异的行为,林安总能一笑置之,再加上后背上的雪莲胎记,自己这个冒牌货倒也容易以假乱真。林清转身莞尔一笑说道:“我若说我没师承别处,这不过是闲来无事写着玩,然后就有了这一种字体,哥哥会信吗?”林安笑着点头道:“我相信夕儿,夕儿自幼聪慧通透异于常人,能创造出这种字体也不足为怪。”林清把拓片交还到蓝桉手中,笑道:“那我们去明月楼吧!”林安止住林清笑道:“夕儿不急,夕儿的字写的很好,但只怕做不了匾额了,明月楼早已改名为烟树轩了,夕儿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