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江湖天下

林清从书架上取过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眼角瞥到金风玉露二人也侍立在一侧，此外房间内再无他人，接过黄杨递过来的茶碗，抬起头笑着开口道：“咱们几个都是林家出来的，如今嫁进将军府，住在一个屋檐下，自然都是自家人，并且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现在咱们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再也比不上在林家的日子，从今往后一举一动皆大意不得，一定要慎之再慎，万一被别人抓住把柄，少不得要丢林家的脸面，我虽不重规矩，却是个好面子的，你们都好自为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行事都小心谨慎些，这话我只说一遍，也只对着你们说这一遍。”说完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冰冷地看过众人。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把茶碗重新交还到黄杨手里，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紫荆听着林清说的话，神色先是疑惑随即转为清明，眼神满含钦佩敬畏地看着林清，等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方才对着林清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姑娘做了夫人才算是长大了，真好，终于长大了！中午林清让人交代下去，此后自己的饭菜送到挽月楼，至于炎弈是在花厅用饭还是在他的书房松月阁，则就随他的便了。午饭时辰，谷雨带领众人将饭菜送到挽月楼，其中还有一份治疗风寒的汤药。林清并不下楼，只是遣金风玉露下去接了东西上来，至始至终，未曾和山羊胡碰面。饭菜是要享用的，而汤药则淋了修竹。此后一连数日，林清足不出楼，每日品茗弹琴，读书赏景，日子过得安逸且安静。因紫荆觉得相处时日尚短，众人心性根底还摸不准，所以炎弈分派的小丫头只在楼下做些洒扫之类的杂活，非等传唤不得踏上二楼一步，林清近身服侍的事情还是由紫荆黄杨，金风玉露负责。这日用过早饭后，林清独自一人在房间内，正在窗前品茗读书，紫荆上楼来在林清身旁站了一会，又过去整理床铺，看到床铺是早就整理好的，又走回到林清面前，侍立了片刻，为林清重新冲了杯茶，把茶放到林清身边的矮几上后，看到林清并不端茶杯，便拿起那杯递到林清手里，待林清喝了一口后，接了过来，笑盈盈地看着林清，侍立在一侧并不离开。林清瞥了紫荆一眼，等了片刻看到紫荆还不开口，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书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紫荆看了门口一眼，开口说道：“夫人，您与将军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您整日呆在挽月楼，将军住在松月阁，您可知大家在说些什么？您当真要如此度日吗？”林清不以为意道：“我知道，不就是说将军和我感情不和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是为自己活得，没必要总是在乎别人的评论。况且我如此度日有何不好？每日读书品茗，抚琴观景，无欲无求，倒也清净自在。”紫荆道：“夫人当真觉得无欲无求清净自在吗？”林清低声道：“我现在是挽月临水居，修竹茗书伴。三餐不愁，尘世不扰，怎会不清净？”紫荆幽幽道：“虽然清净，却不自在，并且这也并不是夫人心中所想要的，夫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紫荆。”林清抬头，看见紫荆正一脸哀怜地看着自己，心里一丝酸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忙别过眼神道：“的确不是我想要的，但却是目前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紫荆道：“即使夫人一辈子不出挽月楼，夫人仍是将军夫人，夫人都要与将军荣辱相契，只有将军安好，夫人方能安好，所以请夫人空闲时，不妨多去看望一下将军。”林清看向紫荆，这一段时间紫荆行踪诡秘，经常是一连数日不见人影，神龙见首不见尾，府内守卫因知道她是自己最为亲近倚重的奴婢，所以任其自由出入。今天好不容易出现，怎会同自己说这些呢？难道外面出什么事了？一脸疑惑地看向紫荆。紫荆俯下身轻声道：“武林十年一次的盟主推选大会就要开始了，听说大会地点定在了玉黛山，时间是五月初八。”“玉黛山？为什么啊？”林清惊讶道。紫荆点点头说道：“嗯，此次推选盟主，凡天下武林豪杰都可参加，玉黛山位处风行、水国、蒙古三国交汇处，自然是最佳的选择”看了一眼林清的脸色，继续说道：“姑娘也不要伤怀，玉虚神尼西去之后，玉黛山无人掌管门户，众人走的走，散的散，玉黛山已经是一座空山了。”林清收回眼神，垂下眼眸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曾听闻林家和玉黛山有过往来，原来自玉虚神尼死后，玉黛山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听那日欢有度话中的意思，这玉虚神尼倒像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只可惜是人到头来都难免一死，后面没有杰出子弟继承，终难逃一个败落的结局。幽幽叹了口气，林清抬头道：“林家在江湖上地位如何？说的话还算管用吗？”紫荆想了想，点点头，声音满是自豪地说道：“林家商贾遍天下，公子又为人淡泊名利，有‘雅商’盛名，天下的武林豪客凡遇到雅商林家的事情，无不礼让三分，姑娘想想去年重阳花会的热闹景象，便可知公子的声望地位了。”林家生意究竟做得多大，自己不知道，但重阳花会上，那些难以计数的武林豪杰富贵文人争相结交林家，以及对林安的恭谨敬慕的情景，自己却是亲眼所见，如此看来，这倒也怪不得那日川北以皇太子之尊竟也会亲自出面了。想了想，林清抬头说道：“请紫荆姐姐给哥哥带个信儿，看哥哥能不能出面能给江湖上的人说一声，希望他们在武林大会时对玉虚神尼留下的遗物恭谨些，能保全就尽量不要损毁了，唉，算了，江湖人都是一些个粗鲁莽汉，给他们说了也是白说，但求他们不要损毁神尼的墓室就好了。你去跟哥哥说的时候，只提一句就行了，哥哥也有他的难处，不要给他添麻烦了。”林清说到后来，便有了些烦躁，自己既然已经借了林夕的身，好歹都应该为林夕的师父玉虚神尼尽一点心意，但自己却实在是能力有限，请林安帮忙虽然没那么难以启齿，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也早已发现林安绝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心思缜密如他，又掌握着举国之富，淡泊名利只怕是自保的一个幌子，暗中必定在做着什么大事，凡做大事者，心思重，顾忌也就多，自己可不想更不愿因为自己一点小事而给他带来麻烦，且抛开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让自己早已在心里把林安当做了自己的亲哥哥不谈，自己涟清公主的身份，将军夫人的身份都不是那么牢靠，只有林夕的身份才真正让自己有安全感，况且靠着林家这棵大树，自己在这异世也方便乘凉不是？如此想来，自己今后所思所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尽力保全林家而后谋求自安，想到这里林清眉头不由得拧在一起。紫荆看着林清的脸色，不知怎地忽地这般凝重起来，心里只道是想起了玉虚神尼的缘故，忙开口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公子早已安排下去了，这次的盟主大会，定不会损毁玉黛山一草一木，一枝一叶。”林清听到后，眉头登时舒展开来，是啊，有林安这样的人做哥哥，自己所有的思虑都是画蛇添足了，不管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他都早已默默做好了。林清眼中溢出暖暖的笑意，拿起榻上的书重新翻看起来。紫荆看到林清眉头舒展开来，思量片刻继续说道：“炎将军好像又要迎战了，恐怕也就这几天里就要率军开拔了。”林清看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是吗？他既为将军，上阵杀敌打打杀杀是他分内的事儿，没什么好奇怪的。”紫荆看到林清对炎弈一点都不上心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半是恼怒半是埋怨地说道：“姑娘，你••••••”林清抬头看到紫荆已经有些生气，忙把眼睛移开书，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什么夫妻一体，什么荣辱相契，我都记住了，牢牢地记着呢！你说吧，你们炎将军接下来要打谁啊？”紫荆恼怒地瞪了林清一眼，低声说道：“风行国与蒙古泰赤族结了盟，共同对付水国，又加上接下来的武林大会，那周老将军逐渐有些吃不消，金瓦已经投降签了合约，因此皇上好像打算让将军前往风行助周昌年一臂之力。”林清点了点头说道：“哦，这样啊。”紫荆又继续说道：“将军前往风行，势必会出面向斡尔沁夕颜海真王爷借兵求助，这下风行与泰赤联合，水国和斡尔沁联合，炎将军的火焰军再助上一臂之力，那这一仗，水国赢得成算便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