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秀把那块灵丝料子举了起来,放在眼前观看。虽然面上没笑,那眼神中的笑意却令云妙红了脸。绢秀前后打量了一番,才忍笑道,“呃,其实第一次做,已经还算可以了。”这个,就当在夸自己好了。“姑姑能否指点一下云妙?”绢秀也不藏私,将那用灵力控制灵丝织成绢布的关键几处技巧说了。云妙听得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绢秀感激不已。“多谢姑姑指点。这里有云妙自己炼的几样丹药,许是姑姑用得着。”望着摆在桌上的几个小瓶子,绢秀拿过来一看,却是练气期合用的几样,有些甚至比那通微村原老头炼出来的品质还要好些。心想这个小姑娘,年纪也不过十五,倒进境飞快,还会炼丹的本事,通微村这百年来,都没有出过这等人才呢。当下也不推辞,收了起来。“以后若是有灵衣缝制方面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吧。”她虽然离开了通微村,但毕竟还是修道中人,若能有好的丹药相助,早日提高修为也是好的。先前是她太傻,只知为良人奉献,却荒废了自身的修为,是那个刁蛮女修的欺侮,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知道,这世人,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呃。绢秀姑姑,若是我能找到足够的灵丝,你能帮我做一件灵衣么?我手上还有些灵石,肯定能付得起手工费的。”虽然她自己在学,但指望她的速度,要能做出一件能穿出去的灵衣,只怕还得好几年练手。绢秀苦笑着摇摇头,“云妙,不是我不想帮你,一来我已心灰意懒,这几年都不想再去碰那灵丝灵衣了。二来,自…那次被打伤,我的灵力也下降了好些,就算想做,只怕都不如从前的技艺了。”那店中数年积攒的各种精致灵衣被那刁蛮女修一扫而光,全收进了她的储物袋,自己上前阻拦,却被她用随身灵器镇仙印打伤在地,那女修还道什么既然你是他的侍妾,那这些东西就都属于他,而身为他的正妻自然有权力收走家中的财物。就这样还不算,那刁蛮女修还将她店里所有的漂亮衣物全都毁去,说这些凡间之物留着也是无用,其实,她就是为看自己心痛的模样吧!而那所谓的良人,就穿着她当年所做的月华袍,在一边袖手看着,一丝要为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就在那一刻,她才醒悟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碰那些为她带来痛苦不堪回忆的灵衣了。云妙默然,也能理解绢秀的想法。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好好学吧。反正她现下身在世俗界,也并不是急需灵衣护身的。这一趟,也算是小有收获吧。跟绢秀互换了几张传讯符,云妙便告辞离开。绢秀毕竟是年长了十来岁,明白得多,云妙没说,也就没问她住在京城什么地方。云妙出了绢秀的小院,朝云府方向走去。今儿她可够忙活的,居然城东城西城北的来回跑了好几趟。虽说她是修仙者没有体力不济这一说,但用神识跟踪这么些人也是会累的啊。刚到巷子口,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一处不显眼位置,再一细看,不是上官家的又是哪个。果然帘子掀起,正是上官衡那熟悉的笑脸,云妙一跃而入。定风见机行事,忙将车子赶到更偏僻无人的所在。心里却想,这位小姐武功绝伦,高来高去的,又是个率性而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着家,难怪方才自己到云府内院,朝云小姐卧房的房檐下投了十几颗石子也不见有动静呢。公子只怕日后降不住她,反要为她所制啊。马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上官衡搂着云妙,修眉微蹙,低声道,“小妙,我想你了。”云妙放心地将头靠在上官衡肩上,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才不到一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上官衡一想也是,不由得面上微红,怎么自己觉得好象过了很久似的。云妙见他不吭声,还当他是心有不快,忙笑道,“子平来看我,我也很高兴呢。”“因这两天没有宵禁,我还能夜里来,日后怕是难了。”中秋节两日放开宵禁,他才能日日作这偷香之举,过了今晚,日后再要见小妙,只怕还得另寻名目了,若是他也有和定风一般的轻功就好了。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去看小妙就去。他心里想的好,却也不想想成天夜里出入小姐香闺的那一般都是采花贼。云妙见他面上惋惜之色,笑道,“没关系,日后我若是想你了,就偷偷去上官府看你。”她去上官府可比他来云府容易得多。上官衡双眸一亮,笑容登时如春光明媚,“小妙是说真的,莫要骗我。”却是又一想,低落地道,“还是不要了,万一被发现了,小妙可就惨了。还是我出来找小妙吧。”云妙心想,别说我是筑基修士,就是不修仙,凭前世后世学的功夫,进上官家你那小院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眼下是温馨时光,还是不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了。等哪日我去瞧他,给这傻小子一个惊喜去。“小妙你看,这是今天才画的。”上官衡献宝一般地从车中暗格里取了幅画出来,尺寸不大,正适合放在手头把玩,画得却是明月当空,轻衫少女手执花灯,巧笑嫣然地站在水边,那笔触细腻生动,仿佛画中人只要一唤,就可以走下来一般。看眉眼身形,与自己倒极为相像,只是那画中少女倒似更被美化了三分。云妙想起从前他还是个小美人儿的时候就曾经给自己画过一张五岁时的画像,现下还收藏在自己书房中呢。接过来瞧了瞧,也很是喜欢,却嗔道:“子平昨夜回去也不嫌辛苦,慢慢的画也是不打紧的,何必这么累。”这种工笔重彩人物,最是费神,就是好手一般都要画个七八天,这呆子一天就画好,也不嫌累。上官衡莞尔一笑,“这倒不觉得,画着画着就到了晚上了。”回去后就只觉得胸中满满的都是欢喜,无处可诉,便拿起画笔,将心头爱意尽舒于笔下,这一画便是整天,待一鼓作气地画完,抬眼天倒黑了,想着正好拿来给小妙品鉴一下。云妙看过,将那画儿小心地收好,就准备放到自己的袖筒之中,见上官衡心痛不舍的样子,遂歪头轻笑道,“咦,难道子平不是打算送给我的。”上官衡心中着实难舍,他本来是打算放在卧室暗格之中,无人打扰时就拿着看的啊。可是现下小妙要讨,也不能不给,唉,大不了再画一幅就是。“嗯,这幅送给小妙,我再回去画一张就是。”话虽是如此说,不过做画讲究画意,一气呵成最妙,若是再画,还真不一定有这个这般细腻真切。云妙见他那神情,明明是肉痛之极,却还要强自欢乐地送出去,不由得心头大乐,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逗你的。我才不要哩,成天照镜子看还不够么。”这要有多自恋才能拿个自己的画像成天在那儿欣赏啊。上官衡松了口气,也为这轻轻一吻弄得心神荡漾起来。俯下头去欲一亲芳泽,云妙却偏头躲开,笑嘻嘻地道,“不过,你要陪我一副旁的画儿,画中人么…”见那清湛如水的明眸含笑地在自己身上一转,上官衡登时明白,心下甜美如蜜,乐得都有些傻了,“嗯,小妙放心,我一定画好了送来。”要他自己的画像么,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让小妙天天瞧着自己,这样她就不会有时间去想旁的人了。上官衡趁机在那光滑如玉的额头上连印下好几个亲吻,瞧着那最娇艳欲滴的红唇却只是在心里蠢蠢欲动了下,并没敢付诸行动,这毕竟是在街上的马车里啊。好一阵甜蜜后,眼瞧着快要分别,上官衡才想起来正事。“小妙,你哥哥成亲那天,我也会去,…听说你哥哥的新娘子是裴六小姐,这位小姐曾经和杨家二房嫡子定过亲事,后来又退了婚。”他身为上官家的嫡子,手上也很有些人手,打听消息还是不在话下的。云妙点点头,“是啊。”“那杨家二房想是觉得你们两家这么快便要办喜事有些不忿,要在婚礼当天闹出点事来报复呢。”“哼,他们还敢到我云家门上闹事不成?”堂堂一个定国公府,行事却是这般的下作。明明是他们自己退的亲,难道非要被退亲的小姐嫁不出去才遂了他们的心,这都是什么烂黑心肠啊。上官衡却道,“杨家二房倒不会明着闹事,可能会派些泼皮无赖在花轿经过处弄些乱子出来,好误了吉时吧。小妙放心,到时我也派几个人手过去帮忙。”云妙虽然不怕杨家闹事,不过见上官衡这么替自己家人着想,心里自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