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脸上的肌肉狠狠**一下,双掌紧握成拳,眸中已是暗涌翻腾,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何意?”想逼迫朕就范吗?!燕怀沙垂首淡淡道:“臣只是想讨一个公道而已。”“公道?!”惠帝怒极反笑,眸中冷光乍然,直刺向燕怀沙,“你这是讨公道的样子?!胁迫圣意倒更像一些!”此话一出,吓得殿中诸臣冷汗涔涔,惠帝脾气暴躁倒也罢了,但怀王又岂是好惹的?要是惹恼了怀王,当真给他来一次逼宫可如何得了?何况此事确为他想斩草除根,若非怀王及时赶回,怀王妃与睿王此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大理卿虽然不待见惠帝,但也不希望再见两党争斗,使得朝野动荡,当即出列拜道:“皇上!臣有奏!怀王妃行刺案疑点诸多,臣等调查之下,日前终于有了定论。”似乎预料到大理卿会说什么,惠帝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大理卿,眼中几欲射出刀子来。大理卿却似没有看到惠帝杀人的目光,朗声说下去:“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怀王妃实属惊乱之下无意刺伤皇上,若论罪处罚,当罚俸降级,以示惩戒,望皇上圣裁!”说着他给御史中丞使了个眼色,御史中丞暗暗一叹,昂然出列:“臣附议!”刑部尚书瞧着惠帝的脸色,心中暗道倒霉,却也明白此时先稳住局面再说,闷不吭声的跪下:“臣附议。”见刑部尚书也出声附议,其下臣子也随声附和:“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等附议!”诸臣齐声拜道,金殿里跪倒一片。“反了!都反了!”惠帝脸色铁青,看着众口一词的诸臣,勃然大怒,登时拍案而起:“你们眼里到底是有朕这个皇帝,还是只有他——”他直指着燕怀沙。燕怀沙神色淡淡,“臣不敢。”“臣等不敢!”“好个不敢!”惠帝气得一阵发晕,“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众口一词,哈,百官请命吗?!”他咬牙切齿,眸光冷厉而怨毒,似想再言,却终是气不过,拂袖而去。随着惠帝的离去,殿中议论声渐起,内阁诸臣纷纷摇头叹息,其中一位老大人说道:“怀王,老臣有一句话想说。”燕怀沙颔首道:“大人请说。”“怀王历经劫难回到京城实在不易,想必也不愿多生事端,此事确实是皇上圣心有失,但皇上毕竟是皇上,怀王想为怀王妃和睿王讨回公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望怀王能顾全大局,莫要让大齐再起动荡。”这是在担心党争再起,祸乱朝政。燕怀沙自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微微点头:“本王自是省得,大人无须多虑。”那老臣得他一言承诺,点头放下了心,却长声一叹,似是感叹世事多变,摇着头离去。***睡梦中,甄榛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动,她皱了皱眉,随手挥出想要赶走脸上的东西,却不料手腕被人抓住,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那笑声愉悦而满足,接着手上一阵濡/湿,似乎有什么在舔她的手。“啊。”甄榛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迷人的笑脸。燕怀沙在她手背印下一吻,甄榛浑身哆嗦了一下,感觉这个吻好似一个烙印,一下子灼烧在了心口。能长相厮守,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他抬眉睨着她,眉间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甄榛的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抓着他,委屈的埋进他的怀里。“对不起,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燕怀沙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眸中尽是怜爱与愧疚,他强有力的长臂圈住甄榛,甄榛靠着他宽厚的胸膛,眼泪就是止不住。他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落下来,甄榛紧紧抓着他,呼吸灼热而紊乱,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酸。那么多天的担心,那么多天的恐惧,直到这一刻,才彻彻底底的散去,甄榛才敢确定,他真的回来了,不会再离开自己。“王妃,该用膳了。”景鸾在屋外轻声说道。听到景鸾的声音,甄榛才想起已经多日没见到景鸾和秀秀,连忙叫她们二人进来。两人来到她跟前,眼睛都有些发红,景鸾试了拭眼角,却分明是喜极而泣,秀秀哽咽着,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扑到甄榛身上,只是站在边上看着甄榛也是眼眶发红,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了。甄榛忍不住莞尔一笑,心中暖意融融,“好了,我没事,你们也不要担心了。”秀秀看了眼她身边的燕怀沙,用力点点头。“睿王怎么样了?”甄榛轻声问他。燕怀沙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让她躺下,她背上的伤未愈,不能平躺,又大着肚子,便只能侧躺着。见她眉间微蹙,燕怀沙心中一痛,眸中尽是自责之色。“他伤得较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将养两三个月便可无虞,你不必担心。”甄榛微微一叹,“是我欠他的,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六皇子重伤,秦氏想必也不好受,如果六皇子有个好歹,那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这不是你造成的。”燕怀沙低声说道,眸中划过一道戾气,“你们受的苦,我会讨回来。”甄榛抬头看着他,久久久久的,却不说一句话。“怎么了?”甄榛咬了咬唇,低声说道:“如果,如果我说,不要去跟皇帝计较,可以么?”小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襟,似乎要将他牢牢抓住不再松手。她是真的怕了,经过这一次生离死别,她真的怕再发生任何意外,让他们再生生分开。只要能与他相守下去,她不想再去在意太多事。她经不起再一次的生离死别,也许是因为失去过,当她得而复失的时候,因此变得胆小了,害怕再一次失去。那些冰冷的夜晚,那些惶恐的日子,她一次也不想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