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径直朝着宫殿里面走去。嫣然居毕竟是长久没有了主子,纵然有着宫女太监平日里面打扫照料,可是,失去了主子,落寞就是必然的了。林苏看着那院子里面那些枯枝,叹息了一声。“主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天色眼看着就晚了,主子若是继续停留在这里,万一皇上去了扶柳殿,不见主子,只怕不大好。”夏妍这才上前低声劝着林苏。林苏微微摇头,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夏妍见状,连忙撑着伞跟了上去。林苏饶过了回廊,伸手直接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大殿里面站着一个人影,傲然挺拔,却又带着一丝孑然,似乎很是落寞的样子。“谁在里面!?”夏妍也看到了那个人影,下意识的就挡在了林苏的前面,却被林苏轻轻的拉开。“你守在门外,夏妍。”“主子!?”夏妍有些吃惊的看着林苏,见她神色坚定,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等到林苏迈脚进了大殿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然后压抑住满心的不安。屋子里面的那个人回头的一瞬间,她就认出来了那是谁。林苏跟那人单独相处,又是在这个平日里面不会有什么人的嫣然居,若是被人发现,只怕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然而,林苏的坚持又让她不得不退让。门一关上,夏妍心中就隐隐后悔。她刚刚应该再坚持才对的,回头看了一眼阴暗的房间,她不由暗暗祈祷,这件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不然,主子的清誉可就真的毁了。房间里面,林苏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因为光线问题而显得有些模糊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个当初自己坐的椅子上面,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椅子的扶手,她低头若有所思,看都没有看封旌一眼就淡淡的开口。“其实,我一直想要问封御医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何要帮我?”林苏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四周很安静的话,甚至很容易就会把她的声音给忽略过去。站在原地的封旌慢慢回身,看着林苏瘦弱的身影都被椅子给遮挡,迟疑了许久,这才道:“我并没有要帮娘娘,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凭心而已。”“那小皇子呢?”林苏猛然抬头,一双眼睛牢牢的盯住封旌昏暗中的那双眼睛,慢慢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他真的是无法再救了吗?”小皇子的死,对于林苏来说是一个很矛盾的结果。一方面,她痛恨着周淑娴,觉得自己终于得偿所愿,让那个女人也尝试了她曾经有过的痛苦。而另外一方面,她又深深的憎恶着自己,竟然会去算计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小皇子的死,她从头到尾看起来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偏偏最后的发展却跟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偶尔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会忍不住到了耳房之中看看阿福和阿菱,见两个孩子都好好的,这才舒了一口气。然而,如果真的谁问她后悔不后悔的话,她却是可以肯定的说,自己从来不后悔的。只是,有些事情在她的心里埋的太久了,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封旌,让她有种冲动,把那些事情都一股脑的说出来。封旌似乎很意外她竟然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当年的事情,略微愣怔了一下之后,这才低声道:“娘娘多虑了,臣是御医院的御医,职责就是照顾宫中各位主子的身子。当初若是小皇子还有可救的办法,臣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小皇子都是活不过一周岁的了?林苏只觉得心中一股力气突然被人抽出来了一样,无力的倒在了椅子里面,抬头又看了封旌一眼,然后才低声道:“最近宫里事情多,陈妃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只是,你真的不随着陈妃一起离开吗?”看着林苏往后跌坐,封旌脸上闪过了一次担忧。然而,屋子里面光线本身就不好,所以林苏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听到林苏的话,他这才略微摇头。“陈妃论起来是我的表姐,我关心她不过是因为一丝血脉相连的关系而已。”封旌淡淡的道:“离开皇宫之中,想来她应该会过的不错,我就不用跟在她身边了。”陈妃竟然是封旌的表姐?!这个真相彻底让林苏震惊了,她一直以为封旌和陈妃之间有着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几乎有些无措了,挣扎着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她忍不住上前了两步,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封旌的胳膊,然后才意识到这个动作不慎妥当,又尴尬的收了回去。“陈妃真的是你表姐?这件事情,皇上和赵太后难道都不知道吗?”特别是赵太后,想起隐隐之间,赵太后对封旌那亲昵的态度,而封旌又是她故人之子……林苏只觉得整个人一阵阵的晕眩,然后苦笑。她真的是枉做小人了。本来以为是自己抓住了封旌和陈妃之间的私情,利用这件事情屡屡胁迫封旌帮助自己的,然而,如今封旌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对陈妃好不过是因为陈妃是他的亲人而已。“这后宫之中,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陈妃自己心里明白。”封旌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苏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被凉水给浇了一个透心凉一样。她微微颤抖着,努力让自己站定。“封旌,封御医,”强自镇定的开口,林苏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问,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一个。“那么,一直以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样帮着我的?”房间里面一片的静谧,封旌微微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林苏。只见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陪着陈妃说话,担忧着李茉姗的女子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气,那张清秀美丽的脸苍白而没有一丝的血色,握在身前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认真而紧张的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又能够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