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悟空学艺

自从收得孙悟空为徒之后，准提心情大佳，不知不觉间讲课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而且还时不时在讲课之时加进去一些自己对于道的理解。而那孙悟空则是每日除了听准提讲课外，不是与其他人学习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或者在准提的吩咐之下干些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的杂活，日子过得倒也自在。一日，准提再次登坛高坐，唤集诸门徒开讲，然而准提这次讲的却与以往不同，以往准提只讲修身养性之说，这次讲的却是圣人大道。准提端坐在高坛上，直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说一会道，讲一禅，三家配合本如然。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孙悟空在旁闻讲，有很多以前不解之处再经菩提大道应正，顿时明了不少。喜得他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高坛之上，准提自是将底下一众门徒的表现看在眼里，见了孙悟空那样，准提心道：自己以往少讲大道，今日突然开讲，众人都是不能明白其中玄妙，只有这孙悟空能从中有所悟，看来他确实得到了补天功德的辅助，天生的好资质与悟性。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传授这猴子真本事的时候了。于是，准提停下讲道，对孙悟空道：“悟空“你在底下中，怎么颠狂跃舞，不认真听我讲课？”“回师父，弟子听到师父开讲，心中有所悟，一时喜不自胜，故不觉作此踊跃之状。还望师父恕罪！”孙悟空回答道。准提道：“你既识妙音，我且问你，你拜在我门下多少时日了？”孙悟空道：“师父，弟子懵懂，不懂年月，只记得自从拜您为师之后，那后山的桃子已经熟了七次，倒是叫弟子美美的吃了七回。”准提闻言，笑道：“哦，已经七年了啊！那你现在可想好想要我教你些什么了没？”“但凭师父教授，只要是与求仙访道有关的，弟子都愿学习。”孙悟空回答道。“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道如何？”准提道。孙悟空问道：“师父，这术门之道是何？”准提道：“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孙悟空来此只想学一些能长生的道法，于是便问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准提道：“不能！”“不学，不学！”孙悟空道。准提又道：“那为师教你‘流’字门中之道如何？”孙悟空又问：“流字门中是甚义理？”“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准提回答道。不想那孙悟空还是问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准提道：“若要长生，也似水中捞月。”孙悟空道：“师父，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水中捞月’？”准提道：“明月悬挂于高空，水中只有倒影，欲求焉能得到。”孙悟空道：“那么说学这个也不能长生了，不学，不学！”准提又道：“拿我教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孙悟空问道：“静字门中是甚正果？”准提道：“此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孙悟空又问道：“这般也能长生么？”准提道：“花在世间，镜中所看，皆是虚影。”孙悟空道：“还是不能了，不学，不学！”准提一连说了几个道家法门，孙悟空都不愿学。于是，准提故作大怒，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孙悟空道：“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走上前，在孙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准提这一举动唬得那一班听讲的，人人惊惧，皆怨孙悟空，众人道：“你这泼猴，十分无状！师父传你道法，如何不学，却与师父顶嘴！这番冲撞了他，不知几时才出来呵！”不想那孙悟空却一些儿也不恼，只是满脸陪笑。原来孙悟空已打破盘中之谜，暗暗在心。所以不与众人争竞，只是忍耐无言。祖师打他三下者，教他三更时分存心；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者，教他从后门进步，秘处传他道也。黄昏时，孙悟空假装睡下，却一直自习掐算着时间。约到子时前后，孙悟空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躲离大众，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只见那门儿半开半掩，孙悟空心道：“师父果然要单独传我道发，故此开着门也。”孙悟空轻轻趋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待走到准提寝榻之下。见准提蜷部身躯，朝里睡着了。孙悟空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此时，准提早已知道孙悟空到来，可为了考验一下他的耐性，就继续假装熟睡。那孙悟空见准提熟睡，大气不出，只是跪在床榻之前等候着。如此又过了两个时辰，准提见孙悟空一直在耐心的等候着，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下，准提装作睡醒，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孙悟空见准提醒来，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准提此时，心中虽然对着孙悟空暗喜，但马上又起披衣盘坐，假喝道：“你这猢狲！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孙悟空道：“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榻下。”准提听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这厮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孙悟空继续说道：“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准提道：“法不传六耳！”说完，便在屋内布下了一道隔音禁制。禁制布完后，准提对孙悟空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孙悟空闻言，大喜，立马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准提道：“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与此同时，三星洞外，一只与孙悟空长的有七八分相像的有六只耳朵的猴子，恨恨的看了一眼三星洞，道：“孙悟空，总有一天我六耳猕猴会超过你的。”说完之后，这只猴子便离开了。原来，这只猴子就是和那孙悟空一同出生的六耳猕猴。这六耳猕猴乃是天地异种，积善聆听。他自从出生后便一直在寻访名师，想要练就一身本林。奈何机缘不够，一直不能如愿。三年前，这只六耳猕猴也来到了方寸山，想要拜师。可惜他因出生之时光芒被孙悟空所盖，一直对孙悟空怀恨在心。故而不愿与孙悟空同门学艺，但却又不想放弃这机会，三年以来一直躲在山中，kao着天赋偷听准提讲课。今夜，他原本是想偷听准提对孙悟空所传授的妙法的，却不想让孙悟空的一句此间更无六耳坏了机缘，让准提布下了禁制，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因此，六耳猕猴对孙悟空的恨意更深了。其实，六耳猕猴在此偷学，准提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另有算计，一直对此不管，但今日他传授孙悟空的乃是佛教护教玄功八九玄功，自然不愿让六耳猕猴偷听去了，就顺手布下了一道禁制。以准提圣人的手段，布下的禁制，小小的六耳猕猴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了。六耳猕猴什么也听不到了，自然只好离去了。那孙悟空果然心灵福至，准提只将八九玄功的口诀念了一遍，他便已能记下一大半了。待记全了口诀，孙悟空对准提拜谢深恩，便又从后门退了出来。此时东方已经发白。孙悟空依旧路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坐在原寝之处，故将床铺摇响道：“天亮了，天亮了，都起来了！！”众人此时还正睡哩，不知孙悟空已得了好事。当日起来打混，暗暗维持，子前午后，自己调息。转眼见五年又过去了，这天准提再次登坛，给门徒讲课。讲了一阵，准提忽道：“悟空何在？”孙悟空闻言，上前跪下道：“弟子在。”准提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矣。”孙悟空回答道。准提道：“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孙悟空听说，知道师父要传自己大神通，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尝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准提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知。所以都要躲过。”孙悟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如此厉害倒要让自己那些猴子猴孙如何逃拖，叩头礼拜道：“万望师父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准提道：“此亦无难，只是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孙悟空一听，想也不想的道：“弟子愿学多的，师父您就传我地煞变化罢。”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准提道。说罢，准提便对孙悟空附耳低言，说了些妙法。这孙悟空，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七十二般变化都学成了。忽一日，准提来到后山孙悟空练习之处，召过孙悟空道：“悟空，事成了未曾？”孙悟空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如今修行小成，已能驾云了。”准提笑道：“那你试飞一次给我看。”孙悟空闻言，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带手道：“师父，你看我这腾云驾雾之术练习的如何。”准提笑道：“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孙悟空闻言，低头不语。但没过多久就是一脸的欣喜，对准提道：“还望老师成全，传我一个腾云之法。”准提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不是这般。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也罢，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孙悟空又礼拜恳求，准提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孙悟空闻言自是大喜，赶忙认真的学习起来。而准提也就待在一旁，对他加以指点。一直到了日落西山，这师徒俩才返回了三星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