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扑哧……砰!连续不断的撞击不绝于耳的响起,柳瑶的眼神冷漠无情,将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守卫们残忍杀死,几乎全都是两招致命,一招是抵挡攻击,一招是直入敌人心脏,动作利落的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完美杀手,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是一面倒的无止境的屠杀,那些平时自命不凡的守卫们一个个如同人偶一样被柳瑶杀死后从半空中跌下,砰砰砰,转眼间她的脚下就倒下一层尸体可她却没能成功前行一步,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是她身手如何敏捷利落,一旦脱力必定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内,届时被整个乌衣巷源源不断悍不畏死的守卫们抓住,那柳瑶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陷入瘫痪,而她的人生,就此画上休止符,以后的日子里,必是在牢狱中度过余生,而她的父母将会因为她的冲动而同样付出血的代价,即便生命得保,可日后在建康城在整个东晋再无立足之地……眼看着少女陷入癫狂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不远处一直跟随柳瑶的人影忽然动了,以电闪般飞驰的速度直奔过来,然后朝着已不是多少波攻击的乌衣巷守卫们一脚狠狠踹去,伸手飞快的带起以为是敌人又机械性的动刀的柳瑶那纤细的腰肢,借着一个错身上来的侍卫的身体,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内,动作之快比之柳瑶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而在柳瑶刚刚被救走的一瞬间,乌衣巷内家族的火把登时冲天亮起,霎时间将半个建康城都染红了半边,王平之等家族骄子纷纷提着火把带着有着武功的族人跟守卫临近,当看到那如地狱般的场景时,那些没有见过多少血光的世族公子们个个脸色惨白,瞪大眼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一层尸体,仔细一数之下,竟有数十之数。众世家公子均以王平之为首,只见谪仙王郎微微皱了皱那好看的眉毛问:“谢郎怎的没来?”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关心死亡人数跟凶手在哪里,问谢郎做什么?心中虽然不满,但谢家族人还是回道:“郎君昨日同陈家郎君醉酒。”王平之闻言没有再问,而是走上前去开始探查那些死去的尸体被杀的手法,很陌生,但招招狠辣迅速,几乎是一击致命,看来来人武功极为高强,可疑惑又来了,来人武功如此高强又是想闯入乌衣巷内,为何却在这里胡乱屠杀起来?凭着来人的武功,想要闯进去几乎是易如反掌,甚至可以不被巡逻的守卫们发现,然而他不但被发现了,并且还一波一波的陷入包围之下,所以才造成如此严重死伤。守卫们见王郎俯身查看死去的同伴伤口,有些看见柳瑶的人似乎还沉浸在惊恐中久久不能自拔,王平之带着一干各族人走上前去问:“可看清来人长相?”那些哆哆嗦嗦的守卫们一听王郎问话,赶紧收了孬样,恭敬回道:“无,凶手的情绪似乎有些怪异,他只是在这里厮杀却丝毫不向前……小的感觉……”守卫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言!”王平之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便是在这如地狱般的场景之下,男子依旧贵如谪仙,白衣点点,纤尘不染。只一个简单的字,却重如千斤,让回话的人脸色一白,忙恭敬回道:“小的有种感觉,凶手应该受了很大打击,知晓乌衣巷守卫森严方才来到这里杀人以泄心头不快,因为他并不前进,到最后已有脱力之象,是被人救走的。”怪!真怪!竟有人胆大到来乌衣巷杀人泄愤,这般目中无人不将乌衣巷内几大门阀士族放在眼中,简直就是**裸的蔑视挑衅。一时间跟在王平之身后的天之骄子们一脸愤愤,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碎尸万段方能泄恨……此时他们恨不得饮血食肉的凶手已经清醒过来,正坐在仙翁楼里同柳书意喝酒的房间里,一身黑色夜行衣已被换下,身上穿着出行时穿着的胡服,脸上跟头发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酒气,仿佛真是喝了大酒一样,熏的她只能眯着眼睛,却越发衬得那双眸清冷泛着森森寒意,看着对面正在喝茶如坐在家中般自在随意的恩人说:“你跟踪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恩人淡淡一笑说:“你现在应该不是质问,而是应该感谢。”柳瑶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冷气逼人。她说:“我曾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谢郎,我们两清。”她别过头,似是极为不愿看向对面的男子。也许是今天晚上的她太过紧张,也许是她太过自负,也许是她终于亲手报仇之后有一瞬间的迷茫跟无措,也许她重生归来的她手掌干净,连重新染血后都不能适应,或许她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下意识的想回到能给自己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这里。柳书意趴在桌子上睡的兀自香甜,微微皱着那英挺的眉毛,好像是睡梦中还有什么难解之事。谢家齐见柳瑶在看柳书意,淡淡说:“如果今天我不救你,那明日死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哥哥!”很清晰的事实,即便谢家齐不说,柳瑶也明白,现在经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的身体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别过头去,淡淡的说:“那么我杀荣素的时候,你也亲眼见到了?”“是!”谢家齐眉眼一挑,淡淡的说:“杀人是一门艺术,而今天的你,手法却连最基本的杀手准则都没有。”柳瑶闻言冷冷的看着他,“我也不是杀手,再说,这样做不更能很好的掩饰凶手?”没等谢家齐皱起的眉头松开,她又说:“我的手段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别忘了,你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既是手下败将,就不要摆出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样子来。”谢家齐闻言失望的摇摇头,似乎对他曾经输给柳瑶的事件并不在意,说:“我曾对你说过,真的想对一个人报仇,不是让那人痛快的死了,而是漫长而永无止境的折磨才是,如果我是你,会用计让袁家亲自对付她,先是一点一点瓦解她的希望,然后一寸一寸崩碎她的意志,到最后,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般杀人者,从不亲自杀人,阿瑶,你的心,不平静了!”少年目光犀利,缓缓坐在榻上,拿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酒壶,丝毫不介意的拿起柳瑶用过的酒杯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有淡黄色的酒水顺着那优美的下颚弧线缓缓流入身体里,流过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时,高高隆起之后陷入衣领里,那过程竟优美的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山水画,让人望之舒服,风华无双。柳瑶低着头没有看见这美好的一幕,她的心的确乱了!还不是因为他!她抬起头,淡淡的说:“我曾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两情相抵之下,我们两清,今日救命之恩,算我柳氏阿瑶欠的你。”她皱着眉,委实不想就这样被人抓在手心里。谢家齐好像能看透她的想法一样,又倒了一杯酒说:“阿瑶,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他说的莫名其妙,柳瑶刚想张口问,却见谢家齐已经站起身走到窗前说:“你救我,是认出我来了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这样聪明的人,果然只要知道一些微小细节,就能通晓始末。柳瑶沉默不语,他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样,空空远远的,慢慢兜转而回。少年又说:“阿瑶,你真狠啊!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眼睛,为了报仇连自己都能牺牲。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只对我牺牲,而不是别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少年说完,几个闪身之下,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就在少年离开不久,整个建康城因为有人硬闯乌衣巷而沸腾起来,明亮的火把冲天而起,照应着建康城亮如白昼,大批大批的人聚集在乌衣巷前,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纷纷猜测究竟是谁人如此大胆,不将此内门阀士族放在眼中。是事实上朝政虽然是司马皇室当家,可实际上却掌控在王谢几大家族之内的手上,便是连青年皇帝司马永和都被她们掌控在手中,所有的罪乌衣巷里的门阀士族,就等于的罪司马皇室,得罪整个天下,柳瑶这样做,即便最后王桐事件不被揭穿,此事被查出来也无疑是慢性自杀。少年的话还言犹在耳,他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可以对他牺牲的?是她对未来的一问三不知,还是身体?或许早在他的算计中,她充其量只是一个过客而已。还有,他这样做,难道不怕东窗事发而连累他?还是他太过自信,自信到将整个天下人都不放在眼中?柳瑶回头看了亮如白昼的黑夜,走到榻前,趴在榻上闭上眼睛,不多时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