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乡江省法制报的这篇报道很快就在社会引起了轰动效应。题目极具爆炸ìng:《无辜百姓遭暴打生命垂危 审讯室成地狱》,附带着还有一则评论员文章《芦北县暴力执法何时休》,由于这则消息,让报社抱了个大金娃娃:法制报这一天的发行量创下了历史上的最高纪录,就连昔日备受冷落的小报摊都是买者如á,指定就要这期的法制日报。芦北县这起公安干警野蛮执法、严刑bī供事件在一个星期后成了法制界的新闻舆论焦点。其时正好是央视《焦点访谈》栏目刚刚播出了河北霸州派出所副所长公然枪杀百姓事件,芦北县人民正和全国百姓一起正对暴力执法恨得咬牙切齿,这则消息则真正起到了推bō助澜的作用,又引导着全县人民把满腔的怒火燃烧到了万丈的效果,尤其是消息里还隐约提到,负责办案的民警好像是官二代,这更是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怪不得这警察这么嚣张呢,原来还有个当官的爹呀,这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谁都想不到的。这一天,就在大家众说纷纭的时候,公安局的接待室里传来一个fùnv凄厉的哭诉声,还没等值班人员反应过来,她已经抱着一个小nv孩冲进连江河的办公室,说要直接找局长说话,身后的值班民警紧拦慢拦都没能拽住她。nv人的神情近乎疯狂,待问清眼前的连江河就是局长时,扑通一声给连江河跪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喊:“局长,你不能让警察把我男人打死呀我跟nv儿指着谁过啊”连江河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能把声音喊到这样变形的程度,就像钢针在玻璃上划过发出尖利的颤响已经不是人的声音了,这让他má骨悚然,不寒而栗。那一刻,连江河甚至相信这世上真有nv人为了自家的男人能疯了连江河到底当过政委,做过多年的思想政治工作,一边打电话安排几个nv警过来,一边倒水安抚这个fùnv的情绪。杜小程和其他几个nv民警接到通知很快就赶过来了。“小程,你来负责接待这位大嫂。”那nv人惊恐的缩在墙角,眼睛胆怯地扫向站成一排的nv警们,一听连江河的安排,她就毫不迟疑的找准了目标,拿起身旁的扫帚就朝杜小程扑了过去,“就是你打的我男人都是nv人,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哪”杜小程在这nv人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呆若木jī所有的民警包括连江河在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住了,不过,这些干警们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死死的抱住发疯的nv人,才让杜小程险险的躲过了这一突然袭击。“王书记,您好,我是连江河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从容淡定,王子君第一次听到在局里从来都是铁腕人物的连江河说话都有了虚弱感。“嗯,出了什么事情?”尽管王子君听出了连江河的声音有些不对,依旧不动声è的问道。“王书记,《江省法制报》上登了一篇文章,说咱们芦北县公安局野蛮执法,殴打被关押人员,不知道您看到了没有?今天又有一名fùnv,自称是贺铁生的妻子,来我办公室大闹了一番。”连江河说着说着,情绪就有点jī愤难当,差点就拍案而起了遇到这种事情谁都生气,虽然江省法制报不是党报党刊,但是这种新闻媒体的点名批评,仍然把人民群众的正义感给无限的jī发出来了。这几天,芦北县公安局信访接待室的电话都快让人给打爆了,有无数个人民群众的电话绵绵不绝的打进来,质问这样的干警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局长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适时制止暴力执法,难道非要让老百姓死在看守所才算过瘾吗?真是官官相护啊。信访室的科长一天三个电话的向连江河求助,还是您连局长来坐这儿说明一下情况吧,不然,信访科再增设十部电话也是没有停歇的时候啊。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压力让连江河焦头烂额,挠头不已,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局长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呢。王子君听连江河诉完苦,淡淡的说道:“连局长,我正在看报纸,等我看完之后,再给你回话吧。”说完,王子君就挂断了电话。王子君仔细的对整篇报道看了一遍。讲的就是一件事情,芦北县公安局暴力执法,在办案过程中,对当事人严刑bī供,涉案的嫌疑人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办案人员的名字却没有隐瞒。杜小程,看着这个名字,王子君的眼中光芒轻轻地闪动着,而就在这时,孙贺州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王书记,刚才市政法委打来电话,说政法委宋书记对于咱们县公安局发生的暴力执法一事大发雷霆,请您尽快给宋书记回电话。”孙贺州此时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声音变得有点低沉。王子君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在孙贺州离开之后,王子君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报纸上。按照报上所说,贺铁生等人倒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而那些受害的村民却根本就没有提及,至于杜小程,则被描写成了暴力执法的反面对象。不用想,王子君也明白这篇报道出自何人的手笔,心中在一阵愤怒的同时,也对这陈留根有了一个全新的估量,能够让一份省级的报纸替他颠倒黑白,此人可不是一般的易于之辈啊。突兀的电话铃声大作,王子君拿起电话,话筒里就传出来陈留根热情的声音:“王书记您好,我是陈留根。”“陈董事长啊,您好。”对于陈留根,王子君此时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但是在电话里,王子君却是依旧声音淡然,好像这一切龌龊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一般。陈留根哈哈一笑道:“王书记啊,知道您忙,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刚看了一篇法制日报的报道,看来,芦北县的公安队伍真的该整治整治了,真是触目惊心啊,不过对待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我觉得还是尽早做出回应比较好,否则,工作就很被动啊。当然,您是官场中人,我是没有资格说教您的。我的意思是说,我正好认识发表这篇文章的记者,要不,我来出面咱们一起吃个饭如何?”陈留根虽然是邀请,但是话语之中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在他看来,自己给这个年轻副书记的礼物,已经不小了。陈留根穿着金丝边的睡衣,斜躺在锃光发亮的真皮沙发上,在他面前,一份打开的《江省法制报》,很是随意的打开着。而他的手中,象牙è的电话在橘黄è的灯光下映è着别样的光彩。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一阵征服的喜悦。不过这种喜悦在陈留根看来,也只不过是他jīng彩无比的生命之中一点小小的lnguā而已。自从用钱将自己工厂的厂长收买之后,这种能够让他觉得征服一切的成就感,就接二连三的上演着,一bō刚过,又来一bō,而且,这些拜倒在他金钱攻势之下的人的级别,也越来越高了。一个县的副书记,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挑战ìng。人都是有缺点的,这句话和有钱就是万能的毫无二致,这是他陈留根为人处事最尊崇的座右铭。一个不爱金钱,不爱nvè的官员就像国宝大熊猫一样太稀有,太可怕了,但是在他陈留根眼中,他就不信这个官员能做到万无一失,让他陈留根对他无处下手,无机可乘,难道他王子君就是一块针尖不入的又冷又硬的臭石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就好办嘛,只要他身上肯开一条细细的小缝,他陈留根就是一股清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挤进去将这个年轻的副书记拿下之后,自己应该费心好好培养一下,这么年轻就到副县级的位置了,能升官的空间应该还有很大,一旦能让他一飞冲天,那对于自己构筑金钱堡垒,无疑是个大大的帮助。狠狠的打了他一棍子,现在又抛出来一个让人心动的胡萝卜,他有理由相信,这个明显能感受到疼痛的年轻副书记,应该识趣的做出抉择了。“对不起,我没时间。”丝毫没有犹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随着这决绝的声音响起,话筒里就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陈留根这才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把电话挂了。陈留根的脸è一变,一股yīn毒之è在闪现的瞬间就被笑容所代替,他将那jīng致的电话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而那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加的灿烂。陈留根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只要他认为有用的人物,他会穷尽一切手段,千方百计的将其“拿下”。因此,在很多被拿下的官员看来,陈留根无疑是聪明之人。他的聪明就在于他能抓住一切笼络人心、收买人心的机会的缝隙。这几年,他把所有想俘虏的官员都看成一个个猎物,几番凌厉的攻势之下,这些官员就彻底的被友谊的炮弹击中了,然后都能为其所用,这一点让陈留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越是碰上一个ìng格比较倔的,陈留根就越是充满了斗志,思维就越是清晰反应就越是敏捷行动就越是犀利和迅速,在他看来,和一个有水平的人斗智斗勇,最终大获全胜,这样的过程才是耐人寻味的。更何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官员在他的轮番轰炸之下,没有不缴械投降乖乖的臣服的,他陈留根对这帮官员们的习ìng研究得太彻底,太深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失手,因此,对这个年轻的有个ìng的小伙子,他完全有理由信心十足,稳胜券。想到这里,陈留根仰天发出了一阵大笑,就好似一个发现了自己称心如意的玩具的孩子,得意的笑声,在华丽的别墅里经久不息的回dng。“陈总,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啊?”正当陈留根心情格外的阳光灿烂的时候,腰冷不丁被人抱住了,被抱住腰的陈留根立刻就感觉到了喷到他脖子里的热气,那是他非常熟悉的气息,这股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脖子后面的绒má幸福的颤动着,凭嗅觉,他猜肯定是郭安娟过来了。陈留根一把扯过来身后的nv人,懒懒的睁开眼,郭安娟已经风姿绰约地站在面前,皮肤白得一丝不苟却不复细腻,外罩同è同质行云流水般的天蓝è睡衣,宽袖,无扣,飘飘逸逸披挂下来,luǒ出半截**拢了整个ún部,把亭亭yù立的那身曲线yù盖弥彰地凸现出来,这个让陈留根百看不腻、百玩不厌的nv人简直就跟狐狸jīng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陈留根满意的在郭安娟iōng前róu搓了两把,又把她拽回怀里了。陈留根的手在怀里的躯体上不安分的上下游移了一番之后,就对nv人说道:“那个年轻的副书记,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块臭石头。嗯,这么多年了,这么有个ìng的家伙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看来,我该认真的给这个小朋友好好的上一课了”郭安娟白皙的两只脚丫一夹那张打开的报纸,随意洒了两眼,吃吃一笑道:“年轻人嘛,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这年龄当然还有些骄傲。你不是说过嘛,骄傲的人嘛,都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打败他有意思。看来咱们还要给他下一点猛料才成啊。”陈留根伸手将郭安娟手中的nv士香烟掐掉,然后淡淡的问道:“还记得那位省政法委副书记么,我觉得他应该做出一些指示了。”郭安娟的脸,猛的就是一暗,但是瞬间,她的笑容就变得灿烂起来,她素手轻轻地挥动,清脆的电话拨动之声,就好似一阵音乐。电话那一头,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本省政法系统的最高领导层被震动。首先是省政法委近日将要派调查组针对芦北县暴力执法事件进行专项调查,其次是分管的红yù市政法委书记立即召开由市县两级公安局长参加的紧急会议,明确要求在调查组来芦北之前,一定要把“严刑bī供,暴打无辜老百姓”作为芦北县公安局的政治任务,自查自纠,形成报告,即日上报政法委。政法委书记在紧急会议上拍着桌子强调:“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大家全部都要受党纪政纪处分”与会的连江河知道此事社会反响巨大,新闻媒体高度关注不说,就连省政法委都惊动了,只好明确表态,将会全力以赴,秉公执法,深挖根源,对违法办案的民警作出严肃处理。会后,政法委办公室马上起草了会议纪要,以文件的形式准备报送本市党委、政fǔ、人大、政协四大班子,政法委书记正要签发这一会议纪要时,他的秘书悄悄跑来告诉他:涉嫌此案的民警是芦北县副县长杜自强的nv儿杜小程,而且,副县长钱yn丽的儿子有意于她。政法委书记一下子愣住了,笔头在文件上迟迟落不下去,责怪秘书为什么不在开会之前告诉他尽管杜自强、钱yn丽只是县里的副县长,但是,官场里的变数可实在是太多了,同为官场中人,谁又能算得清某一天他(她)会不会居你之上呢,这种一笔下去就得罪两个人的事情,岂不等于把一个隐形炸弹给自己埋下了?政法委书记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对这份会议纪要他不能这么快就签字了,他得给杜自强通个电话打声招呼,表明自己的态度:目前,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压一压、按一按了,万一哪天领导一发话,这份会议纪要就只能广为流传了。尽管作为一个市政法委领导,给县里的杜自强打这么一个电话有失官威,但是至少,这个大人情算是卖出去了一个小时之后,市政法委通知芦北县政法委办公室敦促县公安局尽快拿出查摆问题的方案。而随着这个通知的下达,整个芦北县政法系统,特别是芦北县公安局,都有一点风雨飘摇了。王子君在接到这份通知之前已经看过法制日报了,他看到杜小程的名字,他不由自主的笑了,他当然不相信这个长得漂亮的小nv警会做出严刑bī供的事来,他无端的相信这个小民警,他从元宵节那起案件中就能看出杜小程的正义感,作为一个副县长的nv儿,能身先士卒、深入一线,认认真真的去办案,王子君有理由相信,杜小程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因此,王子君在陈留根找人nòng了这么一篇通讯报道,把杜小程作为诽谤对象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好笑,难道是杜小程这个男ìng化的名字把记者给误导了?这么一个文气的小警察怎么能跟一个严刑bī供的人联系到一起呢?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然他也相信这篇通讯报道是经不起核实,站不住脚的,由此给芦北县带来的负面效应,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应该说,王子君在看到法制日报的通讯报道时,尽管心里恼恨陈留根卑鄙的手段,但是心里还是没把报纸当一回事的,他甚至考虑了一下,是不是给连江河嘱咐一下,让他安抚一下民警的情绪,千万别因为这篇捏造的文章把该同志的工作积极ìng给影响了。直到今天,政法委办公室拿着一份督导件让自己签发到公安局时,王子君才感到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