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伯阳的防御禁制才刚刚完成,果然听得头顶震天介的一声巨响,于那漆黑的旋涡中心,猛地窜出一条张牙舞爪的电龙,银蛇电舞,一头冲下,直扑周伯阳所布禁制;顿时,天地间狂风四起,强烈的威压之下,周伯阳静静地站着,眉头深锁,他能感觉到这道雷电的所蕴藏的强大力量。须臾间,轰然一声巨响,那条电龙一头扎到那亩许大小紫云之上,仿佛摧枯拉朽,一层层的强力禁制在这自然之力面前一轰而破,但那雷电之力也在慢慢被削弱,等得破开最后一道禁制时,已只剩下拇指粗细的一溜电光,在周伯阳信手一挥之下,便消于无形。“阵法之力果然不同凡响!”对于自己所布禁制,周伯阳很是满意,这种不用自身出力的事,谁不愿意?其实,如果要周伯阳也像玉蝎那样,用本体与自身修为硬扛的话,只怕他的下场会比那玉蝎更惨。人类修真得天独厚,不但功法流派众多,可以在其中任意挑选,而且那五花八门的阵法禁制、丹药法宝等等,皆不是妖修可以比拟的。但自然天道,造物神工,没有什么眷顾与特优,有一得必有一失,总是在得失给予之间寻找一个恰当的交点;但凡天生强横者,其必有一致命弱点,又或是先天缺憾,总是不能尽善尽美的,这其中深意,意会者有,言教者有,总是各说纷纭,莫衷一是。话说周伯阳正自得意,猛然间,他发现,这天地之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连那犹如倾盆大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静止下来,似乎连天地都停止了转动。惊疑中,周伯阳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此时的天宇已是完全一片漆黑,其间星辰点点,却唯有这山谷上空依旧黑云滚滚,也不知有多厚,晃眼看去,好似顶天立地一座云山一般,在四周电点繁星的点缀下,竟然也别一番趣味。但周伯阳却不敢用这种悠闲去审视这悬于头顶的劫云,他知道,还有最后一道天雷在酝酿着,其威力一定大于前面的任何一道。念及于此,刚要布阵,就见那玉蝎猛地把个身子人立而起,嘴里“嘬呜”之声急促起来,眼中似有慌乱之意,一支大钳遥指上方。而就在同时,“哧拉拉……”天崩地裂的一声响,云山崩塌,厚重的云层恍如墨汁倾洒,朝四面八方滚滚而去,顿时狂风平地而起,那漫天星斗也尽皆淹没其中。值此当口,那云山中心,突然暴起一道刺目的光华,越来越亮,又是“刺喇喇……”一声响后,一道水桶粗细的巨大雷电恍如横天利刃,划破漆黑的夜空,目标直指匍匐在地的玉蝎,声势之恶猛,来势之迅疾,集先前之和也有所不及。雷电未到,那铺天盖地的强悍气势便已先声夺人,只是这一刹那,周伯阳已是来不及布置阵法。猎猎劲风中,周伯阳眼里紫芒流动,体内的真元前所未有地动员起来,道道另人眩目的紫色光焰在他周围形成,强劲罡风仿佛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响,在这万籁俱静之中,只见周伯阳大袖一挥,两寸大小的都天雷火印便自他袖口飞出,夹风带雷,才到得十丈空中,便已是大如小山一般,但见印身银光流转,无数蝌蚪篆文隐现并缓缓游动起来,阵阵勃然大力隐忍待发。值此时,那金尾玉蝎则好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一般,两只玛瑙眼惊恐地望着那空中巨大银印,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一些传承的记忆:“上古先天灵宝,广成翻天印。”虽然玉蝎知道那空中的巨大银印并不是自己脑海里的东西,但它却又清晰感觉到那自印身所散发的强大威压,那是不下与于雷劫的力量。却说周伯阳才祭出都天雷火印,那道巨型雷电已遥遥而至,当下他手捏法决,念动真言,那巨大的印身便翻转过来,以印底朝上,迎着呼啸而来的雷电,等待那碰撞一刻的到来。在雷印相撞的瞬间,半空中,突然暴起一蓬刺目的白光,把个小山谷照得如同白昼。“轰隆……”狂暴的天地元气四散激射,无匹的狂野劲风仿佛海啸一般席卷着山谷四周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棵树木,而那印体本身也被天雷的下击之力整整压低了六七丈的距离,不过好在总算是挺了过来。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周伯阳脸上溢出淡淡的笑意;“这就是天劫吗?也不怎么样?”他自语着,澹泊的双牟闪过一道精芒。言罢,他把手一招,那悬在空中的银印依旧化为一点银芒飞回袖内。这时,劫云已散,漫天璀璨的星斗安详地眨巴着闪亮的眼睛,俯瞰着他身下的万事万物;皓月如玉,高悬在宁静的夜空,淡淡的月色洒向大地。山谷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那满目疮痍的场景,谁又能相信这里刚刚才发生了一连串的战斗?收了都天印,周伯阳回身望去,只见那玉蝎不知何时又把颗白雾茫茫的内丹祭在那空中,光芒虽然黯淡,却也是毫光四射。周伯阳正待开口,就见那高悬也空的皓月竟朝着那内丹投下潺潺一道光华,两者相隔万里,却又交相辉映;如此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光景,那粒玉色内丹又重新焕发出了勃然生机,如脂如绸也似地,在那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此时细细看去,真好似浑圆一个玉球,没有先前所见的大,光辉也渐渐凝而不散,不似先前虽然白虹冲天,却略带阴晦暗红之色。看来这玉蝎经了这次雷劫,修为大进,蜕变已成,那粒性命交修的内丹也凝炼精纯,可大可小。等得那玉蝎吞吐月华完毕,收了内丹,周伯阳这才走到它身旁,看着这已经恢复如初的毒中之王,严肃地道:“玉蝎,雷劫已过,我也要离开此地了,你今后当要修心养性,切不可仗着你那坚壳利尾为非作歹,如有违背,即使拼了性命,我也要将你诛杀!谨记勿忘!”说完,甩开大步转身离去,走没多远,就听身后沙沙作响,回头看时,竟是那玉蝎,当下便有些不悦,淡淡道:“既然雷劫已过,你为何还要跟着我,莫不是想要趁我疲惫,恩将仇报?”话毕,眼里紫芒闪烁,沉厚绵长的气势稳稳罩定那玉蝎,对于这上古遗兽,周伯阳还是多少有些忌惮。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那玉蝎仿佛极其慌张似的,一对白玉大钳拼命摇摆,嘴里“嘬呜嘬呜”地叫个不停,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似的。看玉蝎那模样,周伯阳也猜出七分大意,当下说道:“既然无加害我之意,那你便自回吧!我也不用你送,你只要记得我刚才所说就行。”说完,就见那玉蝎把个镶嵌着两粒玛瑙的玉头狂点不已。看见玉蝎明白自己的意思,周伯阳微微点头,又复转身行去,但是走没多远,身后又传来了沙沙声,这次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了,回头望着那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玉蝎,脑袋里大大一个问号,心想:“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语言又不通,倘若不弄个明白,真要把这东西带到那人烟稠密之地,怕不立即引起恐慌才怪!”周伯阳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他便试探着走了两步,那玉蝎也走两步,周伯阳后退那玉蝎也后退,如此走走停停,那玉蝎也是极有默契,形影不离地与周伯阳保持着一段距离。如此折腾了半饷,那玉蝎始终不离不弃地跟着周伯阳,任凭周伯阳百般吼叫,它只当没听见。定定地看着身后的这个大家伙,周伯阳这时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援救了,摇摇头,问道:“你跟着我到底是何用意?你若还要这样跟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伯阳说着,示威性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他话刚说完,就见那玉蝎似乎也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白玉也似的身子前后左右地不停走动,过了一会才停下来,嘴里还是“嘬呜嘬呜……”似乎想表达什么,一对白玉大钳指指周伯阳又指指自己,那玛瑙眼里满是恳求之色。看着那玉蝎在那里忙活了半天,周伯阳的头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对牛弹琴,”这是他脑海里这时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语,摇摇头,周伯阳问道:“玉蝎老兄,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本来周伯阳这话是无心之言,那知他才说完,就见那玉蝎一下蹦起老高,玉头狂点不停,连那“嘬呜嘬呜……”的声音里也竟然满是欢快之意。对于这玉蝎的表现,这次周伯阳总算是云开雾散了,当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要跟我走?……不行,以你这般模样,我是不打紧,但要是被常人看到,那是要出大问题的?”明白玉蝎的意思后,周伯阳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他都不敢想像,要是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个巨大家伙在那闹市走上一遭,那所引起的轰动只怕是不会比发现外星人小吧!周伯阳话毕,就听那玉蝎低垂着颗脑袋,不断发出声声悲鸣,一双玛瑙似的的眼珠里,尽是乞求之色;看着这一幕,周伯阳心头微软,无奈地道:“不是我不带你走,只是你这身体真要是到外面走上一遭,只怕想不惊世骇俗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以你这样的血肉之躯,总不能也把你收到我那葫芦里吧!真要把你弄进去,怕是过不得一时三刻便只剩一堆飞灰了!”周伯阳说完,有些意兴索然,其实他对这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大家伙还是有几分好感的。那玉蝎听了周伯阳的话,顿时把颗玉头低垂了下来,一双眼睛左右转动,那模样竟似在思考一般,滑稽中透着几分天真的意味。过了一会,就见玉蝎似乎想到了注意,立时钳舞足蹈,一边“嘬呜嘬呜……”的欢叫不已,一边开动他那小车也似的身体朝周伯阳走来,等得走到周伯阳身前时,一个巨大的身体已成了三四寸长短,此时看去,玉蝎的整个身体更加的白玉圆润,那种恍如实质的凝脂光泽耀得周围两丈内万物生辉,配上那黄金也似的长尾,如果停在哪儿不动的话,任谁也只会把它当作雕塑师手里的一件精美艺术品。“哈哈!怎么把这层给忘了,恩,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考虑一下了。”周伯阳说完,俯下身去,把那荧光四射的可爱玉蝎捧在手心,左看右看,真是越看越喜欢。“以后,你就在我怀里吧!不过可不能随便跑出来哟!”周伯阳说着,就要把玉蝎往自己怀里送。他手才动,就听玉蝎那招牌式的“嘬呜”声又起,不过由于体积变小的缘故,声音细小了许多,不过却又多了一丝清脆的感觉。看着在自己手心里挥舞着两支小钳子,表示抗议的玉蝎,周伯阳不禁有些疑惑,正要发问,就见那玉蝎自己爬到周伯阳的手腕处,把那条金黄长尾从一边反卷过来,就这么首尾相连,一动不动了。对玉蝎的这个举动,周伯阳不由得乐了起来,抬起手腕左看右看,孳孳称奇。此时看去,在周伯阳的手腕上,俨然是一副黄金打造,白玉为坠的精致手镯,那还有半分蝎子的影子。“恩,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的脑子还挺灵通!”周伯阳端详着手上的镯子,由衷地赞道。“嘬呜……”那手镯应了一声,似乎还很得意。“不过既然跟了我,以后凡事都得照我意愿,不可违背,你知道吗?”周伯阳又道。“嘬呜嘬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