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生听了阿破的话顿时难过起来:“我的确是血族中的异类。”这会查理还软在地上起不来,他把身子褪在一棵树上靠着,面色惨绿,哆嗦不止,我看了看他扔的一地钞票,感慨道:“你丫还真是有钱啊——”查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王水生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拽着他领子大声道:“你们在矿山上找到什么了?”查理缓了好一阵才到:“我们老板花大价钱雇那些人在他划定的地方不住挖掘,但是又不要金子,直到今天早上,他要的那东西终于挖出来了。”王水生道:“是什么?”“是一只长条箱——”查理忽然打寒战道:“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口棺材。”“然后呢?”我们问。“然后……”查理又开始发抖道:“然后我们老板就通过电话指挥我们往西边大森林里跑,还说阳光越淡的地方越好。”这些我们都知道:元妖指挥人挖吸血鬼长老,找见以后又叫查理他们往没太阳的地方跑,到刚才的一幕,不用问吸血鬼长老已经出棺了,但至于有没有元妖得逞现在还不能确定。王水生倍加紧张,他抓着查理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们到了地方之后干了什么?”查理道:“到地方以后他让我们把箱子放下,还特地嘱咐我们就等在旁边,就没了动静。然后……然后……”查理脸部表情抽搐,极度恐慌下再也说不下去了。“然后怎么了?”王水生急切地追问。查理道:“然后我就听箱子里有人喊我名字。”我们就像听鬼故事一样都寒了一个。查理继续道:“他叫我把箱子从外面打开,我照做了,然后……”查理又说不下去了。红夜女急道:“然后又怎么了,就你这个胆子怎么出来混啊?”查理看了她一眼,木然道:“然后箱子一开,从里面冲出一条干尸来,他就近抱着班尼就咬——他身上的皮肤已经全都干到透明,我们能眼睁睁地看到班尼的血在他身体里的血管流过……”说这几句话时查理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可我们感觉得到这才是真正恐惧到了极端。事到如今,我们也终于肯定了一点:我们失败了,元妖已经抢先一步占领了血族长老的身体。我问查理:“他只咬了一个,怎么有四个吸血鬼?”查理哆嗦了一下道:“他咬班尼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分头逃跑,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体能变成无数的蝙蝠,除了我跑的特别快外,其他人也被咬了。”王水生凝重道:“我听我父亲说,我们血族中的一位长老确实能化身蝙蝠,他刚刚苏醒,正是需要大量鲜血的时候,所以这四个人同时成了他的食物。”小慧道:“难为元妖刚上长老的身就能得心应手地指挥他的身体。”王水生道:“这是一种天性。”他狠狠瞪着查理道,“你不是’堕天使’的人吗?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查理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以前从来不相信有吸血鬼。”王水生不屑道:“现在的堕天使真的堕落了。100年以前你们不是很威风吗?”查理抽泣道:“不关我事啊,我加入堕天使才两年。”我笑道:“还愿意跟着你们老板干吗?”查理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干了,再给我加五成薪水也不干了!”按理说查理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他能眼睛也不眨地带着人去刺杀叶子,可是一但知道了元妖的真实身份就依然倒戈,这还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王水生问他:“你们把棺材带到哪去了?”查理往前方一指,不等我们说话就料事如神地说:“你们自己去吧,打死我我也不会带路的!”王水生道:“滚吧,卑微的人类,短短百年我就见证了你们的懦弱。”阿破道:“别吹牛B了,快走吧。”查理看了看散了一地的钞票,又看看插在棍子上的吸血鬼,终究不敢去捡,一跺脚钻树林里去了。我们则向相反的方向继续进发,王水生沉重脸,不住盯着罗盘看,从他话里的语气看,他们对血族对三大长老倍加敬慕,那不但是繁衍了他们的祖先,更是他们的信仰,这是知道被元妖抢去了身体,王水生既愤怒又沮丧,还有几分不甘,在未亲眼见到长老的棺材之前,始终不肯相信这个既定事实。我们都加着小心,循着查理和四只吸血鬼的脚印深入到暗无天日的黑森林,如果元妖还没走,而他又拥有化身万千蝙蝠的能力,一但碰上就会有场恶战,以前他只能牵制我们的能力,现在却有了实实在在的力量了,还有——我们甚至不敢想,如果他又继而拥有了我们四大主妖和其他妖怪的能力,那……向前走了大约不到200米,打头的红夜女忽然道:“在那!”我们顺她手指方向一看,只见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下,摆放着一口长条形的白色箱子,这东西虽然不像中国棺材那么显眼,但一看就是按人躺下以后的身体形状设计的:两头宰来当么间宽,就查理他们几个缺心眼没看出来那是干什么用的。棺材这时已经打开,上面的棺材盖斜搭在一旁,王水生紧走两步趴在棺材边上向里看去,里面空荡荡的却哪还有人?我们分列在四面警戒,森林里只有古树参天怪鸟长鸣,同样也没有半分元妖的迹象。王水生抚棺良久,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悲愤道:“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我不但是血族里的异类,从今以后更是罪人!”阿破道:“那也没什么,反正你是最后一个血族,也不怕有人唾骂你。”小慧小心道:“你们还有一位长老呢?”王水生黯然道:“世事无常,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苏醒,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了。”红夜女不耐烦道:“我看你就死心眼,你不是能咬吗?100年了,你就算每年咬一个,现在也该有100个小弟了,你们那个什么死儿的家族人不就多了吗》”王水生不忘纠正她:“是罗伯帕斯庇尔家族!你们根本不了解血族的传统,被我们咬过的只能算我们的食物,真正纯正强大的血统是靠联姻来实现的!”我说:“所以你刚才不阻止我们杀你的同类?”王水生不屑道:“你会对自己的食物客气吗?”红夜女咬着指头道:“联姻?其实就是上床而已嘛,那你天天去找小姐,不要带套不也一样吗?多给点钱......”王水生崩溃道:“不要拿我的家族卡玩笑!”红夜女撇嘴道:“姐给你指的课都是明路,你个二B孩子----不过警告你啊,别去中国祸祸,老娘还真怕哪天钓个凯子咬我一口。”王水生自命绅士,也跟她吵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地抚棺发呆。这时百无聊赖中地高大全扫了一眼王水生手里的罗盘,忽道:“你这个玩意还在动!”王水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猛的直起上身道:“真的!”我们立刻围上来一起看,只见王水生那个罗盘指针向着西北角的方向颤抖不止,比起刚才,竟然剧烈了很多。王水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诧异道:“怎么会这样?”我说:“那会不会是元妖的位置?”王水生道:“按理说不会,罗盘只能显示即将苏醒长老的位置。”小慧道:“难道是元妖占的那具身体里,你们的长老也正在苏醒?”王水生悚然道:“有可能!”阿破拔腿就跑:“还等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水生也拔地而起......希望重现.这次我们生怕再错过机会,都不说话奋力跑着,王水生手捧罗盘带头,我们一路跑过森林腹地,在我们眼前,蓦地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山。罗盘的指针抖动的越来越剧烈,却始终指着一个方向。站在山脚下王水生抬头张望,又看看罗盘,道:“好像在山里。”我们跟在他身后,慢慢向山上进发,王水生眉头越拧越紧,那罗盘的指针时而剧烈时而平静,显然有时候我们方向是错的,但在这陡峭的山岩上也没法,只能尽力顺着指针绕圈,随着我们渐渐爬高,罗盘也越发不寻常起来,不时大左大右地摆动,在快到山顶的地方,我们转了几个圈子,再往上或往下指针都没了动静。王水生到:“现在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元妖就在附近。”红夜女到:“二呢?”王水生苦笑道:“二是罗盘坏了。”我们跟着干笑数声,想不到这节骨眼上它倒还能幽自己一默,其实也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奈。我说:“大家就在附近找找吧,不过要小心,小慧和虾仁留在我身边。”王水生放下罗盘,环视四周,这山郁郁葱葱,峰峦起伏,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他走上一面巨岩,习惯性地手搭凉棚挡住阳光。作为吸血鬼,他到底还是不喜欢被晒,然后他一回头,突然神色大变,我在下面问:“怎么了?”王水生不搭话,闪身消失在巨岩后面--原来石头后面有个洞,我在下面张望着,鄂尔,王水生猛然扑出来冲我们喊:“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他的声音夹着颤抖,显然是极为亢奋。阿破二话不说也爬了上去,他只在洞口看了一眼便叫了一声:“我靠!”然后任凭我们怎么问,两个人都顾不上搭理,一起钻进洞里,不一会合力抬出一只长条箱子:这东西两头窄当么间宽,正是我们先前见过的那种专门用来盛放长眠中吸血鬼的棺材!王水生脸色更加苍白牙齿不住碰撞,连话也说不出来,阿破伸手就要揭开棺材,王水生这才阻止他道:“找个没有阳光的地方!”阿破省悟,两个人又抬起那口人形棺材跳到地上,我们围上,王水生指了指山岩背后,阿破和他把木棺搬到一片阴影下。整个过程谁也没有多说话,但是一个个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红夜女搓手道:“我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再看那罗盘,那根指针此刻就像被磁铁吸着一样死死指着木棺,人手一动那指针也左右摇摆,始终不离木棺。小慧道:“血族不是还有两大长老吗?也许放在棺材这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王水生跪在木棺前,嘴唇发抖,几次手放在棺材上面却又拿开,显得激动又敬畏,还有点不知所措。高大全按着他肩膀道:“快开呀!”阿破也道:“是啊,快开!”两人都是禁不住的好奇和期待。“你们是想开个大啊还是想开个小?”我瞪了他们一眼道:“又不是玩色盅说开就开----水生,你们这个有什么禁忌没有?”王水生愣了一下道:“除了不能见光我也所知不多,我自己还没长眠过,你们要知道,100年在我们血族是能算是小孩子,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红夜女道:“那迟早也得开不是么?”王水生努力冷静了一下道:“说的是,这样吧,我们合力慢慢把盖子打开,万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再合起来!”他话还没说完阿破和高大全就已经一左一右摆好姿势了……王水生克制又克制,最后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愿主保佑。”小慧愕然:“你们吸血鬼不是最讨厌十字架和上帝吗?”小慧虽然早有准备,见了这丑陋的干尸还是捂住了嘴。阿破低头看着“它”道:“截下来怎么办,等他睡到自然醒?”小慧捂着嘴道:“既然罗盘有指示,他应该就快醒了才对。”这位传说中的血族长老一动不动,和一具普通干尸一般无二,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样子。高大全小心道:“他不会是怕虾仁吧——僵尸都怕狗。”王水生怒道:“不许你们侮辱我的祖先!”他把我们通通轰在一边,手托下巴看着馆内的干尸,忽然领悟道,“得有血,只要给他充足的血他就会立刻醒来的!”王水生脸色一变嘿嘿赔笑道,“这还得求助各位帮忙了,你们知道,我不但晕血,而且我们同族之间的血也不能起作用,否则我们就不用把人类当食物了。”高大全道:“是啊,就像人不能吃了拉拉了吃一样。”可是说到义务献血,大家都有点含糊,单位里组织义务献血那是因为有必须完成的名额,完了还私下给补助呢,这可任嘛都没有,再说这几个人里,高大全是神族,他是绝不会把自己的血献给一个他眼里的异类的,你听他那个冷嘲热讽的劲。小慧是女孩子总不能让她去,红夜女倒不用把她当女人看,可是看她那袖手旁观的派头也没有奉献的意思,再说这娘们血里酒精含量绝对超标,万一给这长老喝得再睡过去搞不好又得一千年。看来看去,阿破起身叹道:“也甭为难了,还是我来吧。”王水生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我代表我们所有血族感谢你!”阿破翻个白眼道:“说的好听,所有血族不就你一个人嘛?”王水生看着棺材里的干尸,哀婉道:“所以我想让他快点苏醒, 你还有何安忆他们,所有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得得,怕了你了,你说怎么干吧?”王水生道:“把血灌进他嘴里就行。”阿破从地上捡了个石头片儿,试了试锋利度,接着就在手腕大动脉上比划起来,王水生连连摆手道:“等我转过身去你再割!”阿破来到棺材前蹲在干尸脑袋旁,用石头片儿再手腕上拉了一条大大的口子,然后把喷涌的鲜血对准了他的嘴......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说也奇怪,那个干尸已经干枯腐朽,可是血液一碰他的牙齿瞬间便流向全身而不是散开,紧接着从脖子到胸腔再到小腹,丝丝渗透,一时间伞状布满全身,乍一看去煞是美丽诡异。灌了一会,阿破手腕上的伤自然凝结,他随即又割破另一只手,血液在干尸上越渗越多,可还迟迟不见他有苏醒的迹象。王水生背转身,耳朵却一直耸着,他问道:“现怎么样了?”阿破另一只胳膊血也流尽,仍不见动静,不禁道:“邪门,血一个劲往下流,可你祖宗他还是没反应啊。”王水生喜道:“那就对了--没反应说明血还是少,你多灌点试试。”阿破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血都流干了,换了别人两个也死了!”王水生讨好道:“求你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事实上阿破说的不是谎话买两条手腕上的大动脉已经被他挤瘪,他这会儿脸色比王水生还白呢,虽说于性命无碍,可是再想多挤一滴血也困难,王水生在一边不住讨好,阿破耐不住求,往旁边一看,只见一条清澈的山泉正从他脚边汩汩流过,阿破偷眼王水生,见他背对自己,于是趴在地上猛喝泉水,饮了足有几分钟,又站起身来到干尸旁,再用石头一划,便又有谈红色的**流了出来……我们均大汗,高大全愤慨道:“他这属于假冒伪劣产品欺骗消费者啊!”红夜女道:“那也比掺了毒的奶粉强,起码喝不死人。”我们正说话间,谁也没料到那干尸猛地坐起,他干枯的两手抓着棺材帮儿,空洞的眼睛闪了闪,咂巴着嘴道:“这血味道怎么这么怪呢,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