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石靖岚的话,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亲耳从年宏宸的口里被告知,自己将要离开皖院,跟着蔱霏羽远行北方时,宋璇滢还是吃惊不小。那个石靖岚就如同百事通般,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了她。不管是自己一路的行踪,甚至是尤仓齐跟她说话的内容,她都了如指掌!当问及缘由时,年宏宸没有细说,只是皱了皱眉头,含糊其辞地说去了就知道了。不管怎样,能离开这里总是好事。有个身为东昔国富商的蔱霏羽作保镖,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不过,身为太子的年宏宸,为何称石靖岚为石姑娘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据她所知,石靖岚一没官职二没封册,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竟让年宏宸对她如此谦礼相待?就如今天,是她离开皖院的日子,年宏宸不见踪影,石靖岚却来了。今天的石靖岚一身紫红紧身劲装,看起来十分地清爽干练。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素白鹅黄染体纱裙,与之相比,宋璇滢觉得她更像是要远行的人。两人是骑马离开皇家猎场的,也没有走那晚的那条小道。而是沿着宽阔的大道,从皇林在西城门附近的门口出来。刚走到门口,石靖岗突然附耳在宋璇滢的旁边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少女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转头往前看时,只见一辆豪华的敞篷马车已经大摇大摆地停在了不远处。一个表情略显**,长相妖冶的男人,正手执象牙白扇,轻摇细摆着。倾长的身子则斜斜地倚靠在马车的卧榻上,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迎着暖暖的朝阳,往这边看过来。男子一身冰蓝上好丝绸锦衣,绣着翠竹叶花纹。晨风轻柔,雪白的滚边轻轻拂起,飘逸灵动。如此闲情逸致,哪里像是要赶远路的样子,倒更像是去春郊野游。不过,她喜欢!而且瞧这马车的装潢架势,丝毫不逊色于21世纪的敞篷宝马车!当下宋璇滢眼睛一亮,欢呼一声,唰地跳下马背,就往马车上跑去。“宋姑娘,请留步!”远远地,有个清朗的声音在喊她。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年青的将士正骑着马走出西城门,手里扬着一个深褐色的锦袋,朝她挥着手。“尤将军!”来人竟然是尤骞柏。“还好,赶上了。给!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姑娘的!殿下有要事走不开,特命末将赶来送给姑娘!”尤骞柏在她跟前收缰策马,身子往向一倾,伸手将袋子递给了她。宋璇滢疑惑地接过袋子,感觉有点沉。再用手一摸,感受着那熟悉的轮廓,以及从里面渗透出的丝丝冰凉,脸上不由地一喜:“这是……”尤骞柏笑着朝她微微地点了点,又向马车上的蔱霏羽拱了拱手,然后拉住手中的缰绳,将马调转了方向,往西城门跑去。“替我谢谢他!”宋璇滢连忙往前跑了几步,一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年青的将军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臂挥了挥代为回答。直至看着尤骞柏走进城门,宋璇滢这才欣喜地抱着袋子左看右看,还不时地用手摸了摸。如果她猜的不错,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一支火铳枪。而且很有可能是改良后的!现在旁边不仅有石靖岚和蔱霏雨在,还有一些下人们,她也不好拿出来看。只好强行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与石靖岚告别后,就喜孜孜地爬上了蔱霏雨的马车。马车徐徐奔行在雅玛城西郊外大道上,春风和暖。车厢三面开敞,淡粉纱帘垂落,随风飘逸飞扬。轻纱拂面,柔软舒适,宋璇滢此刻甚至觉得自己连心房里都阳光明媚,到处开满了五彩的鲜花!•难道这就是心花怒放的感觉?真是太爽了!“那姓年的送了你什么东西,竟让你如此地春心荡漾?”蓦地,一个邪气的声音十分煞风景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股软软的暖风,轻轻地吹在耳垂边,痒得宋璇滢全身鸡皮疙瘩都掀起一片片。“你才春心荡漾了呢!这么恶心的词语,也就你才会说得这么顺口!”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啪地按在蔱霏雨的脸颊上,将他紧挨着宋璇滢的脸强行推开几分。“恶心吗?我怎么不觉得呢!”男子伸出修手的手掌,帅气地揉了揉脸,一点也不受少女说的话影响。宋璇滢朝他投了一记鄙视的目光,转过身,曲肘撑着下巴,趴在车厢的窗棱,饶有兴趣地看着大道旁的青山绿水。古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天空明净,空气清新,连带着视野也清晰了不少。尤其在这和风煦日的春天里,旷野外到处青草野花,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看到那遍野的小花,宋璇滢突然想起了延思岛上,种植在母亲方素素坟前的那些花卉。此刻想必也定是姹紫嫣红,五彩缤纷地十分好看吧。很快就是母亲的忌日了,可看现在的情形,她是无法赶回去拜祭她了。“你不是说,我这次来雅玛城,会遇到尤仓齐吗?”想到延思岛,宋璇滢又想起了仍在尤仓齐手里的伶儿。立刻一骨碌地坐了起来,朝蔱霏雨问道。“这个,我也只是说有可能而已。”蔱霏雨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辜。“哼!骗子!你不也说不知道皖院那个地方吗?怎地又跑北郊皇林来了?”宋璇滢将鼻子一皱,满脸不屑地说道。“我的宋大小姐,别说以前,我就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你说的皖院在哪啊!”蔱霏雨仰天大声喊着冤,那神情感觉像是受了比窦娥还大的冤屈般。完了身子又往前一倾,伸着那张妖艳的脸庞往她跟前靠了靠,好奇地问道:“这跟北郊皇林有关吗?难不成,皖院就在北郊皇林里面?”“你真不知道?”少女明显的表示很怀疑。“不知道!”男子摇了摇头,肯定地答道。“那算了!”宋璇滢不耐地挥了挥手。反正都要离开雅玛城了,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再说,现在正是东南两国交战之时,尤仓齐怎么可能会冒冒然地跑到南丝国京都雅玛城来。反倒如果曦宁王真与东昔国有勾结,那么此行前往北方,说不定能遇到尤仓齐的可能性还更大呢!“听说了吗?你们东昔国打进来了!”“知道,姓年的跟我讲了。”换作是以前听他这样称呼年宏宸,她一定觉得很惊讶,但现在却不会了。因为刚刚石靖岚又向她透露了一个很劲爆的消息,说蔱霏雨很有可能还是东昔国的皇子!其实她很不明白,如果两国是邦交,他们一个是首富甚至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一个是矜贵的太子,两人交好还说得过去。但偏偏现在两国烽火战事起,两人互掐脖子都不及,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地见面狩猎呢?当然,那天狩猎明显只是个借口,但在这个**时刻会面,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年宏宸还很大方信任地,放她跟蔱霏雨一起去极有可能已陷入内乱的北境!等等等等!如果蔱霏雨真是东昔国的皇子,那他岂不就是尤仓齐的儿子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宋璇滢就觉得有点恐怖,不由地将身子往外蹭了蹭,眼神怪异地看着蔱霏羽,说道:“这位蔱霏雨先生,能不能请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先生?”蔱霏雨扬起那双迷人的丹凤眼,神情迷茫。宋璇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先生这个词你就别管了!你先介绍下自己。比如姓什名谁……哦,这个不用了!比如家住何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父母叫什么名字,有多少兄弟姐妹等等!”“怎么,你对本公子的家世如此关心,难道是早就对本公子芳心暗许……”见他又涎着一张脸要凑过来,宋璇滢忍不住对着那黑黑的脑袋,狠狠地敲了一记暴粟头!喝道:“许你个头啊!叫你说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哎呀,好凶悍的小娘子,真是吓煞小相公我了!”蔱霏雨竟然没躲开,硬生生地受了她的一记,顿时抚着脑袋怪叫起来。宋璇滢才不会上他的当呢!那晚在黄石镇,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她的房间,身手怎会这么差,连她一记爆粟头都挡不住!一看就知道是在装!当下不由两手往腰上用力一插,横眉竖眼地怒视着他。蔱霏雨还待嬉笑说话,见她这副架势,连忙举手投降,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公子蔱霏雨,20而立之年。有着宸宁之貌,英姿勃发,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风华绝代……”“停!停!停!这些浮夸自大的词语就省了。说重点!”少女强压住内心快要暴发的火山,手臂一挥,打断了男子的话。“好!重点是,本公子现在尚未娶妻,欢迎各位对本公子明倾暗慕,春心盎动的少女少妇们,前来调情!”“砰!”宋璇滢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案几上一放,力气使得有点大,杯中满满的茶水顿时向周围飞贱而去。连带着地,也湿了某**男冰蓝锦袍的白色滚边。**男伸手掀起染了斑斑几点茶泽的袍缘角看了看,突然一声惨叫:“天哪,我湿身了!宋小姐,你要负责!”“噗!”宋璇滢刚喝进去的茶水,顿时尽数喷了出来。扬扬洒洒地,飞过案几,又溅了对面的**男一身。“惨了惨了,看来今天不仅要湿身,连这一身的清白也要被毁了!”某**男扯着衣袍,脸上神情惨烈。“呃!”刚回过神来的宋璇滢,额上不禁垂下满头黑线!这丫的是不是也从21世纪穿过来的!竟然也懂得玩这种擦边的谐音游戏,而且还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此湿非彼失,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