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主微微一叹,道:“可惜,能够支撑五劫齐发之人早已不在人间,这乾坤圈你也仅能动用其中的南火之力。不过,虽然仅有一行之力,那也是非同小可了。”待陈善吉回归座位之后,天一宗主朗声道:“继续。”这一次,选择放弃的人占据了绝大多数,如果没有亲身体验,或许还会心存侥幸,但是既然领略了南火之劫的一丝余威,再有胆子上前的人就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了。起码,如果没有陈善吉的那种骇人听闻的意志力,还真的很少有人愿意上去出丑。不过数个小时,陆陆续续的上去了十来人,然而,无一例外的,别说第二劫,就连这第一劫也没有人能够挺得过来。陈善吉心中暗叫侥幸,他本身体质属火,练功之时,多在火气旺盛之地,若非如此,他也休想挨过这第一劫。而在挨过了这第一劫之后,他也是再无余力继续下去了……眼看稀稀落落的,再也无人出头,天一宗主的声音豁然响起:“尚有人否?”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是无人相应。“尚有人否?”第二道声音高高飘过。张雅琪的脚步正要迈出,却觉手腕一紧,回头一看,正是萧文秉,只见他面带余悸,对着自己大摇其头。“那一记太疼了,乾坤圈不要也罢。”萧文秉轻声道。显然是吃过了苦头,对于这个南火之劫,他可是心怀惧意。“尚……有人……否?”天一宗主的声音响亮的有些刺耳,这已是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喝问了。天一宗主凝立半空,俯视广场,良久,依然无人答应。五行之劫,能过其一者,已是心志过人,万中无一。自己的大弟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只是,他的眼光在那千余名弟子的身上扫过……他真的心满意足了么?天一宗主暗叹一声,张开了嘴,就要宣布授宝结束。豁然,一道孱弱的,轻微的,仿佛是无力的声音从那寂静无声的广场之中,悄悄地响了起来:“弟子……愿意一试。”萧文秉凝望着那张素净的俏脸,心中波澜起伏,难以自己。然而,张雅琪回首一笑,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掌,向着前方袅袅而去。在她的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那一成不变的执着。“这个倔脾气啊……”萧文秉轻声的责骂着,只是,他的眼中已是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名结丹初期的女弟子,就这么在一群大老爷们的注视下,来到了广场的中心,来到了乾坤圈的面前。无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的面色红晕,但她的手却是稳定地握住了那令无数人又爱又恨的乾坤圈。淡淡地,一缕红光出现在她的身周,仿佛是有一只笔正在不断的加深着那种单一的色彩。十步之内,已被一片鲜艳的红色所统治,红的看不见其它颜色,红的看不见人的表情。火曰炎上,五行之中,火的力量代表炎热,向上。但是,五行劫数中的南火之劫,却是一种没有了限制的高温。红色的浓艳不断的加深,场中的温度不断的拔高。张雅琪深深地吸着那饱含了灼热味道的空气,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她身上的血液早就被彻底蒸发,虽然她的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在她的感觉里,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一具焦黑的,没有了任何水分的干尸。她的眼睛已经模糊,全身上下早就是汗流如雨。只是,刚刚渗出来的那滴汗珠尚未淌下,已然被一阵阵灼热到了骨头里的火辣辣的能量吞噬了。烈火焚身,挫骨扬灰。那种疼痛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张雅琪的身子似乎在空中有了一丝波动,就要化做一团轻烟,就此消散而去。萧文秉心中豁然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下,他一步踏前,就要冲进那片红光之中。然而,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牢牢的捉住了他的手腕。“放开。”凤白衣伸出了另一只手,在那只白皙的小手上,是一道金光闪闪的灵符。“保命金符?怎么在你的身上?”“张雅琪要我转交给你,她要我对你说一句话。”“什么?”“这一次,她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她想看看,能够走多远。”萧文秉的脚步像是凝聚了千斤之力,虽然凤白衣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但是萧文秉的这一步却是无论任何也迈不出去了。任凭那道纤细的身影是如何的摇摇欲坠,但是,那只细巧的小手却是始终没有放开。终于,红光消散,扩散开来,十步之内,已是土黄一片。火生土,在烈火焚身之后,即是中土之劫。土曰稼穑,为一切生物提供本源的营养。然而,在这一刻,那飘散在空间中的一粒粒土分子,却充满了浓重的杀机。一粒一粒,凝结成山。张雅琪抬头望去,在那一片土黄色的天地里,在她的头顶之上,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山已然逐渐形成。沉重的压力束搏了她的身体,眼看着那座大山一寸寸的向着头顶压下。她的脸上惊骇欲绝,但是她的眼中却是异常坚定,她的那只小手握的愈加用力。泰山压顶,粉身碎骨。当那座大山真正的压到了她的身上,她再也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在那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团肉糜,只余下一道淡淡的思念。然而,当那土黄的色彩褪去之时,她那细巧的腰肢却依旧挺得笔直,不曾有丝毫的弯曲。百折不屈,纵然是泰山压顶,亦是决不弯腰。哪怕此时,在她的身上已有万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