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只有两人,却无法安心阅读资料,张恪眉目间调戏许思不说,招聘广告昨天见报,今天咨询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张恪让许思接过电话一律要求应聘者先将简历投送到办事处,等筛选再统一安排面试,期间恕不接待个别应聘者。这种招聘流程,到四五年之后就变得再正常不过,但在人才交流还没有放开的九四年,大学生、中专生毕业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这种招聘流程至少在海州就显得相当正规。待到夕阳挂在钟楼的檐角,许思看着玻璃幕墙外的满目霞光,禁不自禁的伸了懒腰,虽然有着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对以后的人生还很迷茫,但是与张恪两人坐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不安心的地方。回到看着整个上半身几乎铺在办公桌上的张恪,他正专心致致的翻译数字通讯方面的英文资料,金色的夕阳光辉照在他的脸上,这才发现他削瘦的脸庞轮廊分明,有着少年没有的坚毅表情,身姿挺拔,竟是十足的美少年。“要不要到我家吃饭去?”许思走到张恪身边,看着信纸上工整的行书字迹,有着寻常少年人不具备的力度与从容。张恪仰头看着许思,既然穿着老气横秋的衣服、戴上黑玳瑁框眼镜,至少在自己心里,都无法削减她半分美,笑了笑:“许叔要是什么都不准备,那我就去……”手伸进口袋,掏出两张纸币,“我这里还有二十块钱,要不我们买了菜再去你家。”“那你还不如不去,哪有让你掏钱买菜的道理?”许思推了他一把,转过身去,家里债台高筑,为了还债,减衣缩食,张恪的体谅让许思为家里的窘迫难过。“许思姐……”“嗯。”张恪见许思没有转过身来,又唤了一声:“许思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许思轻舒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的悒郁都呼出去。在决定去许思家吃饭之前,张恪给家里挂了电话,听妈妈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对他放假这三天人魂不知回家的行为很是不满。张恪毛骨悚然的放下电话,对许思说:“我妈的语气不善,得赶紧回去陪小心……”许思见他故作惊惶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你会怕你妈?”“要没有一个人值得敬畏,人生岂不是很无聊,我现在怕我妈,说不定以后会怕你。”“怕我,怕我做什……”许思突然收口不说,红着脸伸手来掐张恪,“你倒是不忘占我便宜。”####################################################赶回家,果然看见妈妈一脸不悦,张恪抢在她发飚之前,赶忙说:“唉,累死了,晚晴姐帮我找了那个英语补习教师,太严厉了,拿这么难的资料让我翻译……”从挎包里翻出带回家准备翻译的英文资料,递到妈妈面前,“这哪里是初中生能翻译的?”“去补习英语的?”梁格珍一脸郁闷,儿子放假三天不见人影,怒气积累到可以狠狠训他一顿的时候,却堵在这坎上发泄不了,见资料里夹着的纸条上写满汉字,“昨天晚上怎么没听你说?芷彤她妈妈怎么会突然帮你找英语老师?”“英语老师是晚晴姐的朋友,我跟晚晴姐提过,中考就英语比唐婧差了几分,所以唐婧中考西城区第一、我第三,晚晴姐说英语非常重要,学不好可不行,还想等我高中毕业就直接送我出国读书,现在就要打好基础。”梁格珍对张恪的胡扯信以为真,笑着说,“怎么能让她费心呢,不管能不能出国,英语一定要学好。”她对张恪出国的事也非常上心,现在干部子弟出国成了很流行的事情,出国的年龄也越来越小,你的子女要不出国读书,简值在圈子里就抬不起头来。张恪想着等晚上给芷彤打电话的时候,跟晚晴姐提一提,免得她说漏嘴。将挎包放角柜上,就要跑厨房看有什么吃的。“小恪,唐婧打电话找了你五六回,还特意过来等了你一个小时,都找了你一天,你是不是给她回个电话?”“啊?”张恪谔然回头,“她没说有什么事?”“今天学校不是会把文理分班的名单公布吗?唐婧约你一起回学校看名单,都不见你人影,你知道你分几班?”“哦,把这事忘了,”张恪说忘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没有必要赶回学校特意去看,何况明天正式开学,一样会知道结果,不合意再申调班就是,“问唐婧就知道了。”张恪拿起角柜上的电话,给唐婧拨了回去,这妮子逮自己一天都没逮到,说不定正发脾气呢,好像记得前天夜里通电话的时候唐婧说过要回校一起看分班的名单,自己也没有答应,电话只“嘟”的响了一声,就让人提了起来。“张恪,都找你一天了,你知道你分几班?”唐婧在电话那头迫不及的说。“你几班?”“十班。”“那我也是十班。”“咦,你怎么知道的?”唐婧在电话那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会儿又自以为是的想到缘由,“啊,我都跟杜飞说了,让他不要告诉你。”“我还没有跟他通电话呢,我猜的。”“你怎么又猜中了?”唐婧诧异的问。“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还知道杜飞也在十班,你是唐市长的千金,杜飞是杜书记的公子,我是张秘书长的公子,我们三人都选文科,自然都进师资质量最好的文科班……”说到这里,张恪心里有些堵,他猜自己会分到十班,其实是从唐婧抑不住兴奋的语气里听出来的,之后才想到学校会有这方面的考虑。在人生读档之前,张恪与唐婧给分到大半是议价生的十二班,两人虽然是前后桌,但是唐婧直至高中毕业出国,都没有正脸对自己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看过自己一眼都没有,自己也是从那时开始另一种性格的人生,要认真计算起来,自己是经历整整十一年后才再次见到唐婧,真让人唏嘘不已。“喂,张恪,你还在听……”“哦,在听,”张恪收回思绪,“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反正以后同班……”张恪没有给杜飞打电话,这小子为了躲开他老子杜小山的约束,选择住宿,这会儿应该在宿舍里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