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秀齐集,梅兰竹菊各领**,同席对望的是今科高中的进士,才子佳人相得益彰,或低吟诗词,或浅谈人生,针砭时政,美人俊俏,才子风流,端是一副绝美的化作。丁柔心中存着周妈妈所言,虽然端庄的坐在她自认为的角落里,然世人皆看得出丁栋前程看好,徐大人致仕前曾对送行的人说称赞过丁栋,凡是能得徐大人称赞的无一不是铮铮名臣,在士林中颇有名望的丁栋,被朝中的大佬们熟悉,再不是翰林院的侍读。丁敏又名扬京城,被杨和称赞为傲雪寒梅,以梅为姿态,雪为肌,玉为骨,以庶女的身份同京城三大闺秀并列,不是出自天下第一才子状元杨和之口,她也不会位列四秀之一。丁柔身边坐着的小姐悄声的向她打听丁敏,丁柔望向了〖中〗央地带,丁敏傲然而坐,盈盈水目顾盼生辉,不弱于以劲竹为喻的李思,幽兰为称的孟小姐,以艳菊为喻的赵婉柔。她如今正同杨和就一首诗词争辩着,清浅的声音悦耳动听,波光流转间带出一分别样的风姿,丁柔也不由的暗叹一声佳人难得。丁敏一身才学,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即便她有前生的经历,记下了一些诗词,今生对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她也读通了。丁柔轻声道:“是三姐姐用功。”“同是丁家小姐,你就不羡慕?”丁柔听闻此言轻笑道:“羡慕不来。”能抄写的诗词太祖帝后都抄了,让她再做一手后现代的诗词?古人能听得懂?风流名士,幽怨闺秀,原本丁柔就最看不起,她更愿意去看看大秦的风景,杨和说得动听,也激昂振奋,然革除弊政远不是说说就行,各方权衡,他可能做到?听旁人说杨和进了翰林院,皇上经常召见他探讨诗词,而探huā尹承善……,至今还在未有委派,他不入翰林吗?“王公子是北榜的状元呢。”丁柔闻声看去,许久不见的王公子换了身衣衫,比落魄时多了几分气势,然在江南才子面前,他终究是弱了一头,不南北分榜他也不过敬佩末座,他这北榜状元着实做的难受。丁敏当初肯去寻他想必未来前程看好,他高中不稀奇,但前生时又有何机缘能高升?如今成了北榜的状元,他的命运也是被更改的一个。丁柔能听出南方进士的调侃,王公子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难说啊。阁楼门前闪出一人影,使得楼中的谈话消失了一瞬,所有人不管男女都向门口看去,丁柔再次见到了有谪仙人之称的齐玉,比起上次在皇家书局齐玉越发温润如玉,出尘飘逸。他面如凝脂,艳若点漆,触目入琳琅之玉,一见之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身子濯濯如春月柳,深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砾间,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骨,丁柔记得世说新语中容止他比之容止不知谁长得更好些。“齐玉弟弟。”李思起身,笑盈盈道:“你是姗姗来迟,一会罚诗词。”信阳王府二少爷,这一辈只有他同齐恒两人,齐玉走进时,让人以如沐春风他的眸子温润清澈,不染红尘,丁柔看着羊脂白玉般美少年,实在是养眼。不说丁柔楼里的小姐们全都如此,美少年谁都喜欢看何况还是信阳王府的二少爷,既然攀不上信阳王齐恒,嫁给齐玉不是也很好?丁柔能看出小姐们有蠢蠢欲动的心思,齐玉继他哥哥齐恒之后,成为地位稍差的小姐们眼中的唐僧肉。“思姐姐,我来迟了。”齐玉的声音难得好听,李思一个一个介绍在坐的进士,重点提起了杨和,齐玉抱拳:“久仰,久仰,杨状元巧解论语,我等佩服。”杨和对欠了欠身子“齐公子才貌出众,我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闻名不如见面,端是好相貌。齐玉浅笑:“过奖了。”“住是……”齐玉身后跟着一名青色儒衫的青年,看年岁也不过十八九岁,五官周正,沉稳中透着一丝的木讷,给人感觉耿直有余灵敏圆滑不足。丁柔听见声音:“丁三小姐,你不舒服?”“在下梅云诺,本科二榜第二十六名。”丁柔瞥见丁敏微变的神色,他有姓梅?梅云诺直接对上了杨和,声音憨厚“杨状元,为何只赞齐玉好相貌?他如不是出自信阳王府,下场大比,以他的才学一榜三甲必有齐玉之名。”杨和洒然一笑,自顾自的饮茶,并未对梅云诺的控诉当回事,那分洒脱自信,引得李思妙目连连“唯有尹承善,吾之一生之敌。”齐玉拽住了梅云诺,淡淡的笑道:“比之致远兄,我甘拜下风。”他虽然变相的承认杨和的轻视,但他只说败于尹承善,只字未提服输于杨和,尹承善虽在科举中输在杨和手中,但外面有消息,皇上点他为探huā,不是他的文章不好,而是太祖皇后所言,探huā最为有才,如此一来,尹承善比之杨和更得朝中大佬们看重。太祖皇后比太祖皇帝还金口玉言,经历过隐王之乱的大臣,谁人不服太祖皇后?至今他们还记得弥漫在燕京城上空的血色。尤其是尹承善在金鉴殿上的表现,他同皇上之间说不得的偶遇,零零碎碎加起来,比之杨和,朝中各派系看好尹承善。杨和的才学不是不好,也不是没能力,只是太过锋芒毕露,他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他为国为民,忠肝义胆?朝中大佬们公认的杨和欠缺磨练,不懂得中庸四平八稳。他又经常伴驾,一旦说错了话多少状元磋砣一生?官场沉浮比得不单单是才学,心机,手段,平衡,御下等等缺一不可。“方才杨状元做了一首诗词,齐玉弟弟来品鉴一下可好?”李思见气氛有些尴尬,忙出言缓和,丁柔饶是有兴趣的看向梅云诺,如不是齐玉拽着,他定会好好的同杨和辩论一番,哪怕他才学不足,被杨和羞辱,他也会勇往直前,这等脾气真真是让人头疼。丁柔拖着茶杯,垂下眼帘他颇有致仕的徐大人风骨,听着才子佳人们品鉴诗词,她也没什么兴趣看丁敏的反应,丁敏既然不想从走旧路,同梅云诺再无瓜葛,丁柔念头一转,梅云诺前生是不是得亏待丁敏呢?重生的大多是苦大仇深,有渣夫,受尽姐妹们欺负的苦情女。丁柔抬了抬眼睑,丁敏虽然勉强维拷着镇定,但却不敢看梅云诺,他们到底是谁对不住谁?等丁柔回神时,楼里的小姐们少了一多半,唯有几个如她一般才容不显眼的庶女,丁柔听见外面的嬉闹声,在王府赏玩?留下的小姐看似体弱,丁柔虽然不求扬名,但也不想让人误会她连路都走不得,庶女的身份已经不是最好了,再弄个体弱什么的,还嫁得出去吗?不求闻达于诸侯,总不能太不起眼了,她挑选夫家,夫家何尝不是选她?太低调平凡了,哪能嫁得好男人?丁柔站起身,挑来珠帘,走到书案旁边,上面是铺陈着尚好的宣纸,菊huā砚,湖笔狼毫,文房四宝都是顶级配置,都是银子。丁柔看了一会上面的诗词,方才他们讨论的便是这等诗词?难怪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文学痴人。原本她不是很想去王府四处溜达,她担心撞见什么人,但心中有柳氏身份难解的谜团,如果装糊涂下去,看信阳王府钟鸣鼎食,谁知将来如何?瞧着丁敏对齐恒的轻视,信阳王府将来定是尊荣不再。如果柳氏真同信阳王府有牵扯,如何都隐瞒不过去皇上,万一信阳王被厌弃了,对柳氏总不是好事,好处没落到,反倒被牵连了,这种亏丁柔是不会吃的。丁柔簇起眉头,丁敏为何心心念念都是兰陵侯呢,虽然做填房是庶女们相对比较好的归宿,可嫁入名门,但不一定非得是兰陵侯,她不信列侯勋贵没死妻子的,兰陵侯的样貌,家世,年岁,比那些三十多再死妻子的勋贵好很多。也许因前生的羡慕嫉妒恨,如是想着丁柔走出去,桃huā林中三三两两的人群,丁柔不耐烦人多,但见小姐们鲜少有离开桃huā坞的,丁柔也不好就那般大胆的离去,先在桃huā林中转转吧,等到没人注意,再去别处。丁柔还有一点奇怪之处,没看到信阳王同尹承善,他们为何没到?找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丁柔背靠着桃树,仰头看着树上的桃huā,这片桃林将来能结多少桃子,物以稀为贵,在别处桃子还没成熟时,凭着早熟的桃子,能赚一笔呢,只是信阳王府看不上这等小钱吧。“你为何要同齐玉在一处?你怎么同他认识的?”“敢同丁三小姐,于你何干?”丁柔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躲到此处,还能碰见丁敏,难不成真是前生的冤家?藏好身子,丁柔向不远处看去,清丽的丁敏,忠厚耿直的梅云诺,在桃huā绽放的背景下,到是挺相配,丁敏是想让梅云诺躲开麻烦吧,信阳王府看起来是个大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