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尹承善不肯放开丁柔,耳边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鼻间能瞍到那抹眷恋的暖香,手掌下是一片柔软,在这一刻他知道什么是静世美好,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成了,我跑不动了。”丁柔停下脚步,不是她跑不动,而是尹承善的手心烫得她难受,寺庙虽然没什么人,但总不能一直跟着他疯跑下去,尹承善不是坏人,丁柔才肯跟他离开。丁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为了分神,丁柔四处看着风景,看天,看地,看四周的小树,就是不肯看他,这是丁柔从未有过的心悸。尹承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体贴的说:“累了?”“嗯。”“走不动了?”丁某总感觉尹承善话中不妥,存了一丝警觉:“也不是走不动,是跑不动。”“你应该歇一歇,我们去那边长凳上歇息。”尹承善酝酿了好久,看出丁柔眼里的清澈和防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重新握住丁柔的小手臂,他们两人离得很近“以我的心思,打算抱你去石凳上歇着,但你你太聪明,师傅说,女人太聪明太坚强不好,如果我抱了你,你会打我吗?”“会。”丁柔勾起嘴角,同他目光相碰,笑盈盈的说道:“不是我太坚强,尹承善你要知道一点,甜蜜和谐的夫妻生活是过出来的,不是做给旁人看,不是你抱着我,我便觉得开心,对我而言,最大的伤害是你把应该给我的感情分给了别人。”“是你的,一直都会是你的。”尹承善扶着丁柔坐到了一旁的长石椅子上,他们中间隔开了几尺身边的人不愿意,他靠得再近都没用,尹承善读过的情诗,看过的琴谱他还算俊逸的容貌,很难在丁柔面前讨得好处。悄悄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没占过上风。丁柔后背靠着椅背,看着远处镇着舍利子的佛塔,她同尹承善受得教育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同丁柔虽然接受了古代的再教育,但现代的思维印记一直不曾消除。他们见面的次数十次都能数过来,大多是人多的时候,往往也说不了几上几句话。即便说话时,总是试探他的品行,如今婚事将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更为坦诚一些?以前丁柔想过隐瞒一些她独特的想法,毕竟找到她欣赏并服气的男人不容易成亲后他也不会做出〖道〗德败坏的事情,但今日丁柔觉得还是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讨厌一边对我情深意重,一边妾室成群的人人怎么可以把情爱和情欲分得如此清楚?”尹承善微微皱眉,她还是不相信他的承诺,也难怪,大秦官员萃素不羁的很多“丁柔¨”“让我把话说完,我曾经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坦诚。”丁柔轻笑,目光一直放在宝塔尖上“我最讨厌的一点是妻妾成群了五六年后,蓦然回首才发觉啊原来妻子是如此的贤良淑德,如此的不同于妾室,如此的不同于外面的女人,原来他最爱的一直在身边。”丁柔唇边勾出嘲讽的笑意,如果穿到种田文里,这就是最常见的套路不管丈夫怎么huā,最终都会浪子回头,从此huā好月圆,但用了几手的男人,丁柔不稀罕,既然种马了,就别浪子回头,那会比种马到底还恶心。“拿妾室同妻子比?谁家都不会做出这等事。妻妾不同,怎能放在一起比较?”尹承善向丁柔悄悄的靠近一尺“你想说得我明白,自从想娶你为妻,我绝了妾室成群的念头,无论是府里的妾室,还是官场上应酬时的女子,我不会要。”“成亲后,我会争取外放广州。”尹承善悄悄得又靠近了丁柔一尺,方才几尺的距离,被他悄无声息的抹平了,手搭在丁柔的手上,握紧再握紧,在丁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广州富饶,番邦汇聚,有许多稀奇的东西,你会喜欢那里,我出京去过海事衙门,知道那里如何的奢靡**,官场上的应酬是难免的,但我保证,我不会碰她们。”丁柔看着尹承善,轻笑:“好,我记得了。”丁柔没什么反应,但他心跳却快了一些,脸也有些燥热,丁柔嘴角勾起,也许他还是纯情少年一枚,在丁柔这种外表萝lì,内心熟女御姐的伪萝lì面前,尹承善好似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太祖皇后曾说,探huā郎最风流,几十年后,世人提起尹探huā的风流,说得是他文采-流,尹承善是世间的风流人物。”尹承善的手越收越紧,丁柔确实是最了解他的女人。丁柔问道:“你就没什么同我说的?除了知道你是探huā,才学不错外,我好像不是很了解你,了解你的父母。”“嫡母是弘农杨氏之后”“那个弘农杨氏?”丁柔眼里是盈盈笑意,嘲弄意味十足“如果是的话,真真得是名门之后呢。”“不管是真是假总是她说是就是了。”“世家顶峰在魏晋,五胡乱华之后,世家飘零,嫡亲血脉断绝,才有崖山之后有无世家之说,经历了元蒙外族统治中原,这世上还有世家一说?是不是天下姓杨的都是弘农杨氏之后?”尹承善强忍着笑意“她可是有族谱的。”“还记得三国时的刘备吗?”“你是说?”丁声音沉了沉,学着男儿的嗓音“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话锋一转,丁柔问尹承善“你还记得汉时的中山王有多少个儿子来着。”“一百多。”尹承善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丁柔等她笑够了,才继续说:“世家在于底蕴,世家贵女在于自身的骄傲,而不在于众多的规矩,在世家里庶出很难出头,一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二是教养,嫡庶的教养是不一样的,像你天资再高放在魏晋世家中,绝没有出头的可能。世家消亡,科举兴起,是时代的选择。”“丁柔。”“嗯?”“尹府规矩很大,规矩也多,规矩在她看来代表着世家曾经的骄傲。”尹承善没忍住将尹府上的一些规矩讲出来,杨氏如何的重视规矩,如何嚣张的打压庶子庶女“你给了我选择,我我不想给你¨选择¨”尹承善指尖轻划过丁柔簇起额眉间,丁柔问道:“你寻求外放是只为了我?”“不是,我需要施展才华的地方,广州是最为合适的地方。”尹承善喃喃的说:“你如何都不会被她欺负了。”丁柔展颜一笑“你说这世上哪里的规矩最多?最严格?”紫禁城——皇宫。”“她抱着几百年前的世家规矩,你说她想做什么呢?当初世家可是莅临于皇权之上,不是说过王与马共天下?”尹承善见丁柔的笑颜,后脊背有些凉意“你是尹家的媳妇。”丁柔笑容越发的耀目“就是尹家的媳妇才会为尹家着想,你放心得在外谋划好了,陛下即便想要放你出京,京城里的皇子可不见得会放过你,出京怕不是很容易,府里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让你母亲明白,时代变化了,规矩也该改一改了。一直步步为营的尹承善从未像现在这般放心,他独自一人挣扎前行太累了,有个人陪着他——真好。他们在一起不会谈论诗词歌赋,不会海誓山盟情意绵绵,却总有一些共同的认识,大部分时是他在说,丁柔认真的听着,朝堂上的变化,信阳王太妃交了军权后,对朝局带了很重要的影响。文熙帝不可能亲自统领军队,这军权再交给谁?是皇子?还是朝臣?尹承善眸光闪烁“安国夫人下了一步好棋。”谁能填补因信阳王太妃离开带来的权利真空,确切说文熙帝还能相信谁?难怪他打算外放,京城里的水混了。分别时,尹承善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丁柔的手“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今年最好最好的宜嫁娶的日子,再也没有比这日子是更适合成亲的了。”丁柔微微垂头,看着他们的鞋尖,他呼出的略带紧张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头顶,丁柔说:“日子这么紧,你能安排妥当?”“我不想再等下去。”只有成亲拜堂后,尹承善才会全然的放”我会同祖母说的。“”你答应了?“丁柔抬眸看着他惊喜的俊脸,笑吟吟的说:“我有反对的理由吗?骑白马的探huā郎,我嫁你了。”丁柔快步离开,尹承善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此时念完心经的小和尚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傻笑的尹承善“阿弥陀佛,师傅说过,女人是老虎,尹施主小心被老虎吃了。”尹承善的笑容僵在脸上,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笑得越发的不沾染任何香火,念心经还是很管用的嘛。ps就快成亲鸟,撒huā吧。丁柔是老虎,不是病猫哦。